萧允荷赶到萧府时,这里已然成了一片废墟,萧允荷顿时眼前一黑,就要栽倒在地,还是徐闻夕在旁边扶了一把。
恍惚间,萧允荷好像听到了小侄女娴儿的哭喊声,她不顾眼前的浓烟以及随时掉落燃烧物的危险,冲进了萧府里。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萧允荷终于发现了小侄女,小丫头从一个巨大的水缸中探出头来,被四处不停掉落的燃烧的木头吓的哭喊着要找爹娘。
萧允荷眼眶一红,扯了一条还未烧尽的布条,在水缸中沾湿了水,捂住自己跟小侄女的口鼻,快步从火场中冲了出来。
好几次萧允荷都差点被掉落的木材砸到,幸亏徐闻夕也赶了进来,二人合力将小娴儿给救了出来。
萧允荷捧起被冻的嘴唇都完全变色的小娴儿,不敢让她看见最残酷的那一幕,将她的头深深的埋进自己的胸口,萧允荷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犯下这罪孽的人血债血偿!
昌王李明洛带着人也正好赶到了,看着眼前这副炼狱般的场景,李明洛不由感叹,康富强真是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人放火,是该说他蠢还是说他肆意妄为?
“萧律令,请节哀,本王收到密报便加紧赶来,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
李明洛看着双眼通红的萧允荷,出言劝解。
“谢过昌王殿下,殿下有心了,允荷有件事想请殿下帮忙,不知殿下是否愿意?”
萧允荷看着李明洛跟随过来的清一色的骑兵亲卫,如果她现在追过去,应该是能截的住人。
萧胜书府邸中有多少人,萧允荷很清楚,现在摆在眼前的加上小娴儿人数刚刚好,那么一定有人被带走了,除了卢熊,她想不到还有谁。
只是有一点萧允荷不明白,萧胜书这些人都能杀,为什么不杀卢熊?难道卢熊还有别的用处?
“当然可以。”
得知萧允荷要借助自己的亲卫骑兵追击敌人,李明洛赞赏的看了一眼萧允荷,能这么快从眼前的悲伤中振作起来,判断出对当前局势最有利的方案,萧允荷若是男子,大梁何其幸也。
李明洛的骑兵亲卫皆是万里挑一的军中好手,马儿又是产于西南蛮地的黑骢马,耐力忍受力都是极佳,李明洛可不信马未明的游击军有这等配置。
亲卫军中自有追击的好手,徐闻夕也极为擅长此道,不过两个时辰,萧允荷一行便追上了马未明。
马未明一见对方是昌王的麾下亲卫,也不逃走,冷冷的盯着打马走近的萧允荷。
“各位,我乃刑部掌律萧允荷,前来追查烧杀萧府一家被杀的案子,请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萧律令,我等正在执行公务,押解人犯归营,恕不能从命。”
马未明带着一丝冷笑回答道。
“马参将怕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请求各位,而是命令!”
一听萧允荷的话,马未明手下的人纷纷拔出刀来,见此情形,李明洛的亲卫也是纷纷张弓拔刀 ,一时间场面剑拔弩张。
“萧允荷,这里不是京城,也不是你的刑部公堂,我军营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我们走!”
嗤笑一声,马未明调转马头就准备离开,就算昌王殿下来了又如何,难道还敢当场阻杀他一个游击将军不成?
“我看谁敢,胆敢不听命令者,格杀无论!”
萧允荷冷冷的声音传来,还真就有两名马未明的手下并未理睬,打马准备离开。
看到萧允荷给过来一个严厉的眼神,徐闻夕立马会意,张弓搭箭,一气呵成,两名骑兵顿时应声倒地。
没想到萧允荷当真动手,马未明的手下顿时喧哗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冲阵的架势。
“停!住手,我跟你们走,我倒要看看萧律令能给我扣上什么样的罪名,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场阻杀我手下兵士,就算闹到陛下那里,你也得给我一个说法。”
将马未明及其手下都缴了械,萧允荷又将他们押解回萧府门前,此时已快日落时分。
在场的百姓见到萧允荷这么快便将凶手捉拿归案,无不拍手称快。
马未明恶狠狠的环视着拍手的百姓们,很快百姓们便被吓的不敢做声。
“萧允荷,你说我们是杀人放火的凶手,可有人证物证?刑部是要讲究证据的,不是只凭你一家之言。”
这时,人群中的小娴儿越众而出,一张小脸被冻的通红,用哭的有些沙哑的声音指控道。
“姑姑,就是他杀了我的爹娘,我要杀了他,齐婶婶也是他杀的,要不是她将我藏在水缸中,我,我也......”
“别哭了,小娴儿,你好好看着,看姑姑给你报仇!”
萧允荷将哭的浑身发抖的小娴儿搂进怀中,以只有她们两人才听的见的语气说道。
“马未明,你还有何话可说?”
“哈哈哈......是我们又怎样?萧胜书窝藏叛匪,持刀拒捕,我们秉公执法,杀了他又如何?”
“别忘了你是刑部掌律,一切要依法行事,难道你敢私设公堂、妄言论断?”
看到马未明颠倒黑白,杀人放火还敢如此嚣张的态度,萧允荷肺都快要气炸了,今日她就算拼着被削了官职,也一定要将他就地正法。
萧允荷缓缓走向一处高地站定,环视一圈周围同样义愤填膺的百姓。
“何为律法?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这是律法公正的体现,非如此,不能得民心,律法建立的初衷,是为了约束好人,惩治坏人,而不是为了给坏人以此作为逃脱惩罚的借口!”
“律法也要讲究实效,不应为了讲法而置情理不顾,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千古不破的道理。”
“如今这些杀人犯就在眼前,大家伙说是让他回去慢慢受审还是当场报仇来的痛快?”
欺压百姓、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没有任何一件事马未明他们是无辜的。
以前老百姓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萧允荷的一番话,点燃了他们心中潜藏已久的火苗,纷纷喊出了心中的怒火。
“杀了他!杀了这些畜生!杀了他们.....”
群情激愤,众怒难消,马未明也有些慌了神。
“萧允荷,你这是干什么?别忘了,你是刑部的掌律,你,你滥用私刑,又,又以言语挑弄百姓,你,你这是要造反!”
萧允荷看都不看马未明一眼,继续喊道。
“乡亲们,贼人死到临头,还敢狡辩?今日,就将你们以往所受的冤屈都发泄出来吧,有什么事,我萧允荷愿一肩担之!”
“还有我!”
昌王李明洛也上前几步,站在了萧允荷身旁。
得了二人的承诺,围观着乡亲们顿时红了眼睛,汹涌起来,他们就好似一只饿了无数日夜的狼,势要将跪地的马未明与他手下的兵士们统统撕的粉碎。
人群扑了上去,凄厉的叫喊声、求饶声很快便被淹没在人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