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高调派人过来,白家不得不小心应对。
虽然封家和白家属于正常的领地争夺,其他世家要是不站队,基本就是漠视的态度,只要不侵犯他们的利益,他们不会随意插手。
时家和封家的利益勾连,白家自然有所了解。
很早之前,他们无意知晓两家并不和睦,因此根据这个消息他们也多方探打探,能够基本确定后,才敢如此大胆地打封家主意。
甚至,为了保证计划成功,在出手的前夕,他们已经派人去时家周围埋伏。
也是确定时家根本没打算出手,他们才果断派人发动攻击的。
但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时家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上派人来,着实让人耐人寻味。
白家家主带着长老将时家使者迎了进去,会客厅内,两方坐定,气氛似乎有些凝滞。
秦朝朝和陆寒归并未现身,而是默默与青衫老者隐于暗处观察。
看到来人的真实样貌,秦朝朝不禁笑了起来。
“可不就巧了,都是熟人,有点意思。”她心道。
陆寒归偏头看到她的头顶,脸上的情绪看不到,但他能感受到她情绪有变化。
当即传音:“认识?”
“认识。”秦朝朝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在时家族学闹事,主角都到齐了。”
随后她分别指了指那几个人,一一介绍,“那个女娃,质疑我,学堂上硬刚,被我教做人了。她叫时宛遇。
那个男娃,还行,挺会做人的,是拉架的。
那两个分别是他们的爹,同父异母的兄弟,关键是不对付。”
听到她语气里充满了兴味,陆寒归宠溺一笑,“这两个怕是要产生分歧吧?”
“你就瞧好吧,有乐子可以看了。”秦朝朝抱着看戏的心理,一点没把时家人当回事。
青衫老者看着眼前的年轻修士,不禁心中感慨万分。
终究是心态老了,竟然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
可偏偏,两个人既年轻又修为不低,他平静的心潮还是翻涌了几下。
修士也是人,自然也会对优秀的人产生羡慕心理,但他心境历经千年足够稳固,所以迅速调整好了心境。
英才在每个时期都会出现,一味地盯着别人的优秀,自怨自艾,路走偏了,仙途也就到头了。
此时,会客厅内,时正泽正阴沉着脸质问:“白家难道不知封家背后是时家吗?”
白家家主淡定地说道:“封家出事之时,时家并没施以援手,也没有发出警告,我想这个已经很明显地彰显了时家的态度,因此,我并不认为此事有何不妥。”
“砰——”
时正泽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梨花木桌瞬间化为齑粉。
气氛突然剑拔弩张了起来,但暗中吃瓜群众却预言:“我跟你说,这就是个纸老虎,看着唬人。他不敢动手的。”
果然下一秒,白家家主眼神冰冷地扫过他之后,时正泽却不敢再次回怼。
这时,时宛然主动站起身回转,“白家家主消消气,我父亲与封家家主交好,语气冲了一下,还请见谅。”
可惜,白家家主根本不买账,冷哼一声,回怼:“时家难道无人了?竟然派一个毛头丫头来当说客,这是看不起我白某人?”
被下了脸,时宛遇的笑僵在了脸上,几经扭曲才没有当场爆发。
而一旁的时宛遇父子俩在一旁显得格外漫不经心,但眼睛里透出的幸灾乐祸却不怎么遮掩,就这样大咧咧地表现出来。
僵持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时正泽是带着时家家主令来得,他有底气。
这次来也不是为了封家,而是为了资源。
以前时家暗中扶持封家,封家要上贡三成资源给时家。
现在,封家覆灭,这三成资源的缺口必须找人补起来,这才是他们来白家的原因。
此前白家议事时,秦朝朝就做过这种预测,没想到一语中的。
“封家覆灭我们可以不追究,但是……”
“既然时家不追究,那么就请回吧。”白家家主直接打断他的话,态度果决,掷地有声,“白某代表白家恭送诸位。”
随后,几位长老跟着家主起身拱手,态度很是坚决。
这一下子,把时正泽直接整懵了,他滞愣几息,完全没有料想到他们会这样直接拒绝。
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好一个白家!”
这边刚怒吼了一句,在一旁看戏的时正安和时宛遇就起身回礼,这戏今天已经看得足够了。
时正安小声跟自家儿子嘀咕:“今天这戏好看,白家挺正的。”
时宛遇悄悄摸摸翘起了嘴角,“爹,你说的对,咱们这趟可算是来着了。”
两个人看似在背刺,实际上,在修士看来就是光明正大的嘲讽,毕竟他们甚至都没有传音,而是掩耳盗铃地放低音量而已。
这就跟舞到人家面前一样。
时宛然顿时破防了,脾气再也压不住了,当即怒骂到:“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嘲笑我和爹爹!两个废物,难怪老祖看不上你们!”
时宛遇睨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就连时正安都嘴角上扬,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而目睹一切,并未制止的时正泽一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大变,阴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猛地站起狠狠抽了时宛然一个大嘴巴,力道非常重,足以看出他是有多愤怒。
时宛然的脸火辣辣地疼,半点脸迅速肿成馒头,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颤颤巍巍地抬头,“爹……爹?”
声音带着哽咽,由于半点脸被扯动,瞬间龇牙咧嘴。
豆大的泪珠不断从眼眶坠落,划过脸颊,留下泪痕。
而最疼她的爹爹正一脸冰冷地看着,眼神冷漠,她突然觉得不认识了,浑身开始颤抖。
“这些话别再让我听到第二遍,否则,我会让你永远说不出来话!”时正泽阴狠警告道。
见时宛然点头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时家,他当即缓了缓神色。
可白家人已经将他一举一动看清,他们对时家这位使者真的没什么好感,易燥易怒,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女儿都能下得去手,并且他的女儿也很让人厌烦。
整体来说,他这个人不行。
秦朝朝在外目睹了一切,甚至白家家主知道她在外面,还特意传音让她放心。
她笑了笑,俏皮回到:“没事,早就预料到您看不上他了。他那个人自以为是,孩子不教,长歪了丢人了,才嫌弃。不是什么好人。”
白家家主:“你认识他?”
秦朝朝:“对,时家和封家一样。”
这个“一样”就已经传达了很多信息,白家家主顿时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绝对不能和时家扯上关系。
毕竟,她都说了两家一样,除了有家破人亡一样的结局,还能有什么一样呢?
他们白家兢兢业业,谨小慎微,好不容易出人头地,发展壮大,他不想自掘坟墓。
而且他有猜测,这两个人可能就是将封家老祖解决的人,毕竟他们匆匆而归,封家老祖迟迟没有现身。
也是基于这一点,他从未看轻秦朝朝和陆寒归,更是尊重有加,贵宾待遇。
白家的态度再次让时正泽气闷不已,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这样的闭门羹了,即使小时候作为私生子存在,他也从来没有这样憋屈过。
可是,现在不过是一个中等家族,竟然就敢不给他面子,他当即就想动粗。
隐于天空中的秦朝朝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时正泽,前仰后合,“你看那个蠢货,他也不看看不过区区炼虚修为,白家家主虽然才化神,但长老们可都是实打实的炼虚以上。
就这,他还想摆谱,动手教训他们。
真是蠢到家了!”
透过这笑声,陆寒归能感受到淡淡的恨意,不单单是幸灾乐祸,没心没肺地嘲笑了。
“你……他们对伯父伯母做了坏事?”抿唇片刻,他还是问了出来。
秦朝朝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算是吧。”
“要我……”
“不用。他们我想亲自收拾。”
沉默片刻,陆寒归才又问,“什么时候动手?”
怕她误会,又补充道:“我不动手,只是帮你看门,或者当个助手。”
秦朝朝定定看了他一眼,仿佛心里照进了阳光,驱散了阴霾。
她轻启樱唇,“好。”
三岁之前的记忆她一直都记得,之前的没心没肺只是因为,时间抹去了情绪的棱角,让它不再尖锐,不再突出。
可就算如此,也变成了沉于心底的鹅卵石,触碰已不再刺痛,但还是堆压在心上。
算不上执念,但多少在意。
陆寒归握住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传递力量,抚平波动的心绪。
秦朝朝没有说话,也没有甩开,而是带着浅笑继续查看厅堂内的动静。
只有青衫老者想翻白眼,在一个独身老人家眼前秀恩爱,这两个年轻人真的没有点尊老之意。
二人不知收敛,但也没有太多出格的举动,他便也将注意力转移回去。
厅堂内,白家长老释放威压,直接让暴怒的时正泽清醒过来。
他懊悔不已,自己不应该冲动的,即使白家不配合,自己也不应该大动干戈。现在彻底将路堵死了,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次的任务是作为惩罚过来的,是因为时宛然做的那些事情都被扒了出来,墙倒众人推,很快他也遭到了殃及。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时宛然,然后才收敛态度,当场表演川剧变脸。
开始讲道理了。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白家突然接手灵岩岛,有个强大的靠山才能更好的统治这里。”
白家家主回怼:“哦,时家是能派驻高手将那些挑事的人全部收拾了?”
时正泽一噎,派人是不可能的,没有人愿意不说,他只想单纯的拿好处。
白家家主似笑非笑,“呵!时家不会想空手套白狼吧?”
时正泽狡辩,“白家主这话就难听了,我们可是能将你们纳入势力范围的,仅凭时家的名号……”
“也就是说,你们只打算动动嘴皮子,然后让我们打着你们不怎么具有震慑力的旗号,去威胁恐吓白家的对手?”白家家主直接戳穿,而后又礼貌赞叹,“你们时家还真是会算账呢!”
“一个虚名,换真岩岛三成资源。你的名号还真金贵,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们白家没人信,也没人愿意。”
话音刚落,时正泽就被强大的威压覆盖,嘴角开始溢出血丝。
他刚想破口大骂,就看到身前突然出现的一对年轻男修女修,容貌绝色,让他都迷惑了一阵。
但当视线定格在眼尾的泪痣时,他立刻呆愣住了。
就连已经远离战斗圈的时正安也晃了神,他呆呆地盯着女修,呢喃:“银霜……”
全场所有人皆是如此。
秦朝朝原本也没想现身,只不过,她看到一样东西,沉默半晌,才决定出现。
单手汇聚灵力,隔空取物,时宛然和时正泽手腕处的一片金印便飘到她的手上。
她垂眸看了看金印,净化树突然自己行动了起来,净化绿光包裹着金印,不断洗礼。
不过三息的时间,金印褪去一层黑雾,慢慢融入她的丹田。
她神识内视,发现金印径直没入木灵根中。
一股暖流瞬间萦绕在身体里,暖意消失后,她感觉到身体似乎更加轻盈了,身体上的疲惫全然消失,连修为都开始松动。
事发突然,时正泽和时宛然父女俩都没反应过来,现场鸦雀无声,每个人都默默注视着她。
突然,时宛然如同发疯了一样,揉搓着手腕,疯狂大叫:
“怎么可能?!没有了!!!我——”
“噗——”
一口血吐出,她才冷静几分,而后目光犀利地看向秦朝朝,大声质问:“ 是你,是你干的?!”
秦朝朝揉了揉眉心,然后勾起唇角,胳膊抱胸,笑嘻嘻地回答,“是啊,是我做的,怎么样呢?你有本事站起来打死我呀?”
“不过你应该没那个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