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李瑶便过来了。
当着李瑶的面,苏小满将病人的外伤都一一处理了。
李瑶颇为满意,虽手法上还有些生疏,但十几个人下来,一点错都没出,关键镇定的不像是新手。
更别说,苏小满长时间面对血肉模糊的画面,还能面不改色。
光这份从容,便已经胜过很多人了。
果然,能被雷劈还安然无恙的人,神经不是一般的粗。
下午,苏小满又仔细的观摩了李瑶梳理手法。
总的来说,就是要细、慢,另一点就是比较耗费灵力。
昨日徐靖北来看过的那个病号,今日已经移出了这个帐篷。
被人抬走的时候还笑嘻嘻的,一点不见昨天的哭包样。
为所有病人梳理完药性之后,李瑶还是如昨日一般,脸色颇为疲惫。
苏小满想着,离昨日约定的时间还早,便打算再替几个时辰。
“李师姐,你去休息会吧,我反正也无事。”
昨日是苏小满来的第一日,便让她独自一人值夜了,今夜李瑶哪好意思再让她替。
“那我去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后我便来替你。”李瑶有些歉意。
一个时辰而已,自无不可。
苏小满便如昨日般,靠在门口打坐。
只是,李师姐还未来,徐靖北就早早的到了。
外面的脚步声没有做遮掩,苏小满睁眼之时,徐靖北正好掀开门帘。
他微微拧着刀眉,有些不满,“怎么今日还是你值夜?”
“我看李师姐太过劳累了,便让她去休息会,过会就来替我了。”苏小满赶紧解释。
可别为了这小事,将李瑶误会了去,她还是很照顾苏小满的。
徐靖北还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苏小满便起身,主动靠近他,一手扶着他肩膀,踮起脚尖。
虽苏小满还蒙着口鼻,徐靖北还是配合着她弯了下腰。
“还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去外面等我一会。”
苏小满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虽隔着面巾,徐靖北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耳边的温热气息。
他有些许的失望,还以为她会摘下面巾,做些什么,不过这一帐篷的病号,徐靖北也没什么心思。
苏小满将隐形斗篷拿了出来,放到他手里,又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快走。
徐靖北虽心中急切,但他不能拿苏小满的差事儿戏。
于是便出了帐篷,找了外面的阴影处,披上了斗篷,候在那里,随时关注帐篷的动静。
斗篷里面全是苏小满的味道,倒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没一会黑暗中便出现了李瑶的身影,看她进了帐篷……
待帐篷的门帘再次掀开,苏小满便出来了。
边走边卸下脸上和头上的布巾,又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脚步不带停留。
徐靖北暗笑,她倒是一点不留意周围的环境,便缓缓地跟了上去。
他一走出阴影,苏小满便看到了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这片区域还是会有人进出,苏小满便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只是没往休息的地方去,换了个方向。
山居关一战之后,此地居住的百姓便陆续逃离了,所以现在到处黑漆漆的,根本没人居住,都是空置的残破房屋。
离安置病人的帐篷有了一定的距离,借着黑夜的掩护,徐靖北快走几步,抖开斗篷,便将苏小满纳入了自己怀中。
苏小满消失在原地,她趴在徐靖北宽厚的肩上,忍不住弯着嘴角轻笑。
徐靖北大跨着步子,走走停停,总算找到个还不算破败的屋子。
头顶的斗篷忽地被撤走,苏小满看了眼周围,是个厨房间,还算干净,可能主人家不怎么用,油渍不多。
屋面也完整,门也还在,真是辛苦徐靖北了,在这种地方,还能找出个健全的屋子。
徐靖北仍将她抱在臂弯里,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人儿,居然瞧出了些不对来。
“你的发簪呢?”徐靖北低声问。
之前有头巾包着没发现,现在才觉着她头上空落落的。
“纪怀澈拿走了。”苏小满道。
闻言,徐靖北立即沉下来脸,心里居然有种说不出了涩然。
这反应,苏小满心知他是误会了,便立即将来龙去脉简单说来。
“来的路上,纪怀澈不知为何,将众人都迷晕了,我没受那药的影响,便与他对上了……”
说到这,苏小满明显感觉徐靖北全身一紧,便笑着勾住他的脖子,全身放松了将头靠在他肩上,又轻声道:
“别担心,他没伤我,只抽走了我的簪子,又在黄长老面前,故意撞上我的避雷针,受了伤便跑了。”
苏小满的主动亲密,让徐靖北心中生出颇多甜意,但还是不太放心的,扶着她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
确认无碍,另一只空闲的手,便握住了她的,才像是彻底安心了。
一边揉捏,一边心中有所思量。
最近各派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过死伤都严重多了,没有一个像偃月谷这样全身而退的。
过了会,才听徐靖北的声音响起,“他走之前可有留下什么讯息?”
苏小满未思考便回,“没有,他只说谢谢我。”
“谢谢你?”徐靖北奇怪,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嗯,现在想想,纪怀澈动手前一晚就有些怪异,他将武器和所有的招式,都在我面前演示了一遍。到了第二日夜里,如同在演一场戏,明明有实力能将所有人都杀了,却与我周旋许久,最后还自伤,像是为了交差一样。”
纪怀澈和各大派叛逃的那些人,应该都是同一组织的,只不过纪怀澈还是不够心狠手辣,或者说……他心思颇深,给自己留了一线余地。
也难怪要说“谢谢”二字,可不就是成全了他的心思。
徐靖北心中颇为看不上眼,觉得纪怀澈太过寡断,若是遇上个寡情的主上,最后可能两头都落不到好。
“各大门派都出现了叛逃弟子,目前还未查出都是谁派来的,你也要小心,可能还有奸细隐藏在各派中。”徐靖北揉着手中柔荑,温声道。
“嗯我会的。”
又想到那湖泊上的异象,苏小满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还有一事……中途休整之时,遇到了大量怨魂,我离得太远没看清,不过隐约听到摩勒教,练功,血肉这些字眼。”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纪怀澈生了那事之后就遇上了。连续遇上两件棘手之事,黄长老脸色都黑了。”
苏小满还记着,被黄长老毫不留情的怼了的事,现在想想,自己就是压不住好奇之心,连脸色也不会看了。
也是最近过的太安逸,不像刚来此界之时,简直就是杯弓之鸟,做什么都小心过了头。
徐靖北垂着眼没有说话,算算时间,估计刚派出人手去调查,应该还不会有结果。
若是真如苏小满所说的,那这摩勒教便非除不可了。
看来这段时间有的忙了……
徐靖北这才缓声,“这些事,你莫要参与,也不要再与其他人提起,宗门会派人去处理的。”
“我知晓,不过那么大阵仗,早晚也瞒不住,和我一同的沈箐箐也是听到了的。哦对了……据沈箐箐所说,万古堂的老堂主对摩勒教好像颇为熟悉。”
“她如何与你说的?”徐靖北问。
“老堂主常常告诫他们小辈,不要与摩勒教的人接触,只说是邪教,旁的没有了。”
邪教……
徐靖北目光一转,看来老堂主知晓的不止这些。
“老堂主幼时是从西域那边迁过来的,对摩勒教应是有所耳闻。”徐靖北淡淡道。
苏小满眼睛微亮,“西域啊,难怪五官那么立体……说起来徐纪怀澈好像也是那样的面相,会不会……”
苏小满脑中好像有根线搭起来了,但也仅仅是怀疑。
看着徐靖北,眼神有所流转,两人对望,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味。
……
两人正说着话,屋外也出现了些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