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到底是重情的。
这是惦记大福晋了?
算起来,大福晋走了也有一年了吧?前些日子,惠妃不是还念叨着要给老大重新挑选王妃来着吗。
这孩子……一贯都有惹他动气的本事,也总能让他心疼。
在塞外的时候,他卧病的消息怎么就那么快被传回京师?而且搞得人尽皆知,一度引得人心惶惶、朝臣不安。
老大安的是什么心,这心又是有多急不可待啊,万岁爷都瞧得清楚。
他气老大不把他这个皇阿玛放在眼里,自作主张,也气老大愚钝鲁莽,气量狭小。
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他被太子给气病了,也盼着太子惊慌出乱,错上加错,再无回旋余地。
然后呢?
然后他就会废了太子,改立老大了?
这个混账玩意儿也不想想,这会引起多大的震荡。
且不说老大够不够格儿当太子,也不提届时太子跟老大身后的势力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更不论那起子最重嫡庶尊卑的汉臣有多少会反对又有多少会一头碰死在大殿上。
单说,一旦开了废太子的头儿,以后还能安生的了?
唯一嫡出的皇子、做了二十四年太子,都能被轻易废黜,这太子之位谁又配坐?谁又能坐得稳?
就凭这倨傲跋扈的老大?
万岁爷纵使觉得太子有诸多毛病,对自己也不如从前恭敬,但是万岁爷还真是从来没想过废黜太子。
他清楚地知道一旦废黜太子,紧接着会面临什么样的乱子,所以,他一直做的,是敲打太子,让走岔道儿的太子迷途知返,回到自己设定的正途上来。
这次也是一样,用老大来给太子提个醒儿,不一样的是,老大竟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搞得局面险些失控。
好在太子到底不算糊涂,没有生出忤逆心思,不然真是……
万岁爷想想都后怕。
随着太子亲往直隶迎驾,负荆请罪,哭得像个孩子,甚至后来还哭晕了过去,万岁爷对太子的怒火顿时就消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落在了索额图跟大爷的身上。
这个时候,听梁九功说老大去了阿哥所,再想起老大方才的眼泪,还有那一身的憔悴疲惫,万岁爷默默叹了口气儿。
希望老大能记住这个教训。
到底是第一个平安长成的儿子,到底也花了他那么多心思培养,他这个阿玛也是心疼的。
“也给老大送去一份儿。”万岁爷道。
梁九功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万岁爷说的是羊肉卧蛋汤粉,当下忙不迭躬身道:“是,奴才遵命。”
……
四爷十一月初奉命前往永定河治水,转眼就到了腊八,中间四爷就回来了一趟,也只在家里待了一天,就又走了,可谓是来去匆匆。
腊八节,四爷也没空回来,让小连子给维珍捎信,说是差不多得到过年时候才能回来。
维珍看着信上四爷龙飞凤舞的字,就默默叹气。
从前在阿哥所里的时候,四爷就日日起早贪黑去上书房,还得去小校场练功,维珍本来以为那样就已经够辛苦的了,可是如今回头看,才知道青葱的学生岁月其实还挺舒坦。
算起来,四爷今年是真的挺累。
年初奉太子之命去了一趟盛京,后来就是去永定河亲自巡河,那时候天儿多冷啊,四爷每次回来,浑身都是冰凉的。
再后来,就是伴驾塞外,这回倒是不冷了,却又热的要命,四爷不出意外地又被晒成了黑炭,人也瘦了一圈。
现在呢,西北风又开始呼呼刮了,四爷又去治水去了。
自从被册封为贝勒之后,四爷的差事明显就多了,真是从年头到年尾都忙得脚不沾泥。
万岁爷这是应该开始重用四爷了吧?想必四爷是累并快乐着。
只是维珍还是忍不住默默叹气,一边靠着软枕织毛裤。
一条毛裤哪儿顶用啊,维珍争取尽早再给四爷织出来一条,没得成天在河边奔走,到时候年纪轻轻再落下个老寒腿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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