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双目失神,脑中一片空白。
她从来都没有低估过李氏的威胁,也一直用心提防着,可是……究竟是怎么发展到如今这番田地?
蓦地,她觉得一股子寒意打脚底窜了上来,福晋下意识地朝四爷看去,然后就正对上了四爷投过来的目光,再然后,福晋不由打了个寒战。
她从来没见过四爷这样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四爷垂着眼盯着福晋,一言不发,片刻又转过头,继续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维珍。
明明四爷那泠然的眼神不在了,福晋却愈发觉得脊背生寒,一颗心更是跌入了谷底。
她再用心提防着李氏又有什么用?她能防得住李氏难不成还能防得住四爷?
蓦地,福晋牵了牵唇,嘴角有一抹苦涩稍纵即逝。
从前四爷虽是对她失望,却还会跟她讲让她学着做个合格的福晋,到底对她还存着期望呢,但是现在呢?
四爷对她还有什么期望?有的也只是警告戒备。
她跟四爷……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番田地的?
难道就是因为李氏吗?
“妾身给主子爷、福晋请安!”
行至正堂正中,维珍福身行礼,因为穿着花盆底,难免有些小心翼翼。
格格是没有像样的正装的,但是为了接旨,维珍今儿从头到脚的穿戴都仔仔细细,连最不喜欢的花盆底也老老实实穿了。
“快起来,”四爷旋即就抬抬手,一边看向甘草,“扶着点儿你家主子。”
“谢主子爷。”维珍道,然后被甘草扶了起来,在四爷下首落座。
苏培盛忙不迭端了杯红枣桂圆茶给维珍奉上:“侧福晋请用。”
侧福晋?
还是头一次有人叫自己侧福晋呢。
听惯了别人叫自己格格,这冷不丁地改了称呼,维珍真有些不习惯,面儿上却没有表露,只是稍稍冲苏培盛点了点头。
倒是福晋瞥了一眼苏培盛,然后又转向维珍,含笑道:“妹妹今日大喜啊!”
维珍放下茶杯,站起来冲福晋福身行礼,恭恭敬敬道:“谢福晋。”
余光瞥见四爷微微蹙眉,福晋心里苦笑,当下冲维珍道:“坐下说话吧,仔细着身子。”
“是,多谢福晋关心。”维珍又坐了回去。
男人微蹙的眉毛总算是展开了,福晋心中漾出一片苦涩,真的就那么稀罕她吗?竟是连站那么一会儿都怕她累着。
福晋收回视线,垂着眼盯着杯中自己的倒影,沉默、端庄又隐忍的自己。
半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清香的沿着喉头一路向下,福晋眉头微蹙。
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今天的碧螺春特别苦。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贝勒格格李氏静容婉柔,雍和粹纯,性行温良,着即册封为侧福晋。钦此。”
这是维珍第一次看到圣旨,也是第一次拥有圣旨,此刻,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坐在暖阁软榻上捧着圣旨,一字一字认真地看。
有了这道圣旨,她就不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的格格,她是四爷的侧福晋,她会上皇家玉牒。
像之前被刘玉柱掌掴被福晋罚跪到中暑昏过去的经历,不可能再有。
除此之外,她的月钱也翻倍了,她还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吉服,日后凡大节庆,她跟福晋一样都有入宫参加的资格。
对于参加这些宫中庆典,维珍其实相当敬谢不敏,四爷颁金节跟过年是怎么吹着冷风熬过来的,她又不是不清楚。
福晋应该不会吹冷风,但是少不得却要去德妃宫里点卯,做低伏小地伺候德妃,虽然从没见过德妃,但是维珍也能猜到德妃是个什么性格脾气。
反正除了万岁爷跟十四爷……或许还有个五公主,就压根儿没有人能让德妃放在眼里的,她连四爷这个儿子都不待见,还能指望她对四爷的妻妾态度多好?
指不定日后有自己这个倒霉蛋儿跟着去,福晋在德妃那里还能好过一些。
就算如此,维珍还是庆幸自己能有这样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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