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不死心还想劝维珍两句,维珍摆摆手,起身去看小西瓜去了,走出两步,维珍又蓦地顿住脚,然后又行至小几前,拿起了那个平安扣。
温润的白玉触手生温,好像上头还带着四爷的温度。
不知道以后四爷会不会心甘情愿送小西瓜玉佩,可这块……却是四爷心甘情愿送的吧?
就因为她的口无遮拦,四爷担心忌讳,所以就怕贴身戴的平安扣送她了?
维珍正出神呢,就听着茯苓在一旁道:“四爷特地来后院儿一趟,原来就是要来给主子送平安扣呢,说起来这还是年后四爷头一次来后院儿呢。”
维珍一怔:“头一次?”
所以……初一,大阿哥的生辰那天,四爷也没有去正院陪福晋吗?
那样特殊的日子日子,按道理说,四爷是一定会在正院儿留宿的。
“回主子的话,正是头一次呢,”茯苓道,一边又忙不迭添了一句,“自从福晋生子之后,主子爷可就没在正院留宿过了。”
就连甘草也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不对,是从福晋有孕之后。”
主子爷不让她们说初一那晚过来的事儿,那她们就捡能说的说呗。
是……这样吗?
四爷在哪儿留宿她从不打听,虽是鸵鸟藏头,可是她实在不想听了堵心。
她是真没想到。
维珍看着手里的平安扣,一阵失神。
……
不出意外地,四爷一到永和宫,就接受了来自德妃的狂风骤雨,饶是之前就有心理准备,可是等离开的时候,四爷的脸色还是难看得厉害。
“本宫就没见过你这么心毒手辣的兄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十四到现在还下不来床呢!你就见不得十四一点儿好?就一门心思地害他?!”
耳畔德妃的咆哮还在回荡,四爷面无表情地迈着两条僵硬的腿走在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红墙黄瓦间。
德妃说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又何尝不是?德妃、十四究竟又是怎么想的?
他从来都困惑不解。
都道是十根手指有长短,爹娘难免会偏心,四爷一早就有体会,后来自己做了阿玛之后,这种体会就更深了。
平心而论,他也做不到平等地疼爱每一个孩子,他不能免俗地也有偏爱,但是他会尽可能调整自己,也尽可能地不表现出来,不去亏待每一个孩子。
他自己吃过的苦,绝不想落到自己孩子的身上。
但是德妃,她可有这样想过?哪怕只有一回,能够站在他的立场,可怜可怜他这个大儿子。
哪怕……当他是陌生人呢,至少他也能得到客气的对待。
瞧着四爷走得不大利索,苏培盛想要上前搀一把,却被四爷一把甩开,苏培盛也就不敢再去扶,只能担心地跟在后面,一边不由又在心里叹气。
跪了半时辰呢,主子爷的膝盖肯定又得肿了,平时也就罢了,可这几天又是过年,主子爷的应酬可不少,这东奔西走的,四爷怕是又要受罪了。
沿着朱红的宫墙,一路默默前行,直到远远瞧见乾清宫,四爷深吸一口气,咽下所有的不甘暴戾,腰背挺直,连步子也变得正常了。
路过乾清宫的时候,恰好碰到小瑞子出来,旋即小瑞子就加快了步子,行至四爷跟前。
“奴才正要去阿哥所传令呢,没想到这么巧,出门就遇见四爷,”小瑞子带着笑,一边又冲四爷行礼道,“奴才恭祝四爷新年大吉、万事顺遂!”
小瑞子一脸喜庆,四爷心里的郁气倒是少了不少,给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会意,当下飞快地取了个荷包塞进小瑞子手里。
“奴才多谢四爷!”小瑞子收好荷包,一边引着四爷往乾清宫去,一边压低声音跟四爷道,“方才钦天监的人过来面圣,然后万岁爷就吩咐奴才去请四爷过来。”
钦天监?
所以万岁爷找他不是为了三哥他们几个在大阿哥周岁宴喝醉请太医的事儿?
四爷心下稍稍放松,然后抬脚进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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