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闻言也不再强留四爷了,一边送四爷出去,一边叹息着跟四爷道:“自年后,大福晋的身子就愈发不行了,听闻现下,更是下不来床了,弟弟瞅着大哥都跟着瘦了一圈了呢,大哥真是……难得的情深义重。”
随着大福晋病情加重,大爷的脸上几乎都没再露过笑,即便将将被侧封为郡王,大爷身上也没见多少喜色,只要一有空就陪在大福晋病榻之侧,也是因此,四爷几次都没见到人。
对此,四爷也是一声叹息。
……
从大爷那边回来的时候,天儿已经彻底黑透了,大爷留了四爷用膳,四爷是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维珍都已经睡下了,没想到四爷这么晚了还来她这儿,听到的外头动静,维珍就披着衣裳下床。
苏培盛扶着歪歪斜斜的四爷走了进来,维珍不由就蹙了蹙眉,吩咐甘草去膳房端一碗醒酒汤来。
四爷摆摆手:“没事儿,没喝多。”
维珍不信,一边伸手从苏培盛手里接过四爷,扶着在床上坐下,从茯苓手里取了帕子给四爷擦脸,一边轻声道:“喝酒前吃了东西垫肚子吗?胃难受吗?”
“没事儿,不难受。”四爷道,伸手把维珍的手抓在手里,不由分说就把往维珍的身上靠。
苏培盛等一众下人忙不迭都退了下去。
虽是四爷说了胃不难受,但维珍还是伸手去给他一下下揉着,大爷是出了名的海量,她可不信四爷说的没喝多。
其实这回四爷还真是没喝多,跟大爷兄弟两人就只喝了不到两壶的酒,差不多也就一斤半的量,其中大半还都进了大爷的肚儿,四爷多半时间都在帮大爷倒酒外加听大爷倾诉了。
说起来四爷跟大爷的关系并不算亲近,兄弟两人平时的交集也不多,要说跟大爷最亲近的兄弟,那当属八爷,毕竟八爷是在惠妃娘娘膝下长大的,跟大爷自然最是亲近。
所以对于这回大爷留自己单独用膳,甚至还对自己酒后吐真言……
或许,能称得上是酒后吐真言吧。
四爷觉得意外,同时心里也发沉。
察觉出四爷的情绪不对,维珍有些担心:“怎么了?是胃里不舒坦?要吃颗药丸子吗?”
四爷还是摇了摇头:“没事儿,睡吧。”
看来是心里有事儿。
只是四爷不想说,维珍也就不往下问,谁心里还没点儿不想为外人道的事儿?她也做不到跟四爷全然坦白呀。
等甘草端来了醒酒汤,四爷喝下之后,两人就上了床,四爷习惯性地搂着维珍,饮酒的缘故,四爷很快就陷入梦乡。
“老四,你不知道我……我活的有多憋屈!”
蓦地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四爷一睁开眼,然后就瞧见大爷正坐在桌对面,四爷一时有些诧异,他不是已经告辞了吗?怎么还在大爷这边儿?
那边大爷却一边继续借酒浇愁,一边向他诉苦。
“老四,我这个皇长子真是窝囊至极!妻子妻子尚且护不周全,眼睁睁看着被人险些害了命!每每瞧着你……你嫂子,我心中有愧啊!我对不起她!我真是无用至极!”
四爷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大爷,大爷一向都是最意气风发,甚至是趾高气昂的,什么时候这样消沉无助过?而且还是当着他这个并不亲厚的弟弟的面儿,四爷是吃惊又意外,忙不迭上去抢大爷的酒杯。
“大哥,酒醉伤身,您还是别喝了吧……”
大爷却一把将他推开,又拿起酒壶,自顾自斟了一杯,再度一饮而尽,然后继续苦笑着道:“我对不起你大嫂,也……也对不起你!老四,弟弟里头属你……属你最像样!最、最重情重义!那时候大哥不在宫里,要不是……要不是你挺身而出,你大嫂只怕……只怕当时就、就没命了!”
“老四,大哥知道你受委屈了!大哥心里感激你,可……可大哥有苦衷啊,让、让你受委屈了。”
这样掏心掏肺的话,竟有一天会从大爷口中说出,四爷心情复杂,一时有些恍惚,那边大爷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瞪着一双酒醉的红眼看着他。
“老四……老四,别怨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