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搁在前院,本来没想着让你知道。”四爷又道。
不仅不想让维珍知道,他也不想让福晋知道,福晋如今这副架势,是一丁点儿的刺激都受不了,要是知道了太子殿下还特意赏赐了维珍,不仅会影响病情,四爷也怕她会更加记恨维珍。
再有就是,四爷的私心也不想把太子的赏赐送过来给二阿哥,就像他受伤时候太子送来的补品,一直都被束之高阁,再怎么名贵,他这辈子都不会碰的。
哪里想到,他这边是瞒住了太子殿下给二阿哥的赏赐,但是万岁爷那边却大张旗鼓地下令赏赐,四爷也是无奈得很。
他能瞒住太子殿下的赏赐,难不成还有本事瞒住万岁爷跟皇太后的?
一想到这个,四爷就心累不已。
万岁爷为何会冷不丁突然下令赏赐?四爷认为,这跟他主动去毓庆宫答谢太子有关。
前朝不是有人说太子残暴不仁,对手足亦冷酷无情,动辄打骂吗?若真是如此,四爷这个疑似被打的对象,又怎么会巴巴地主动登太子的门?太子又怎么会揽着四爷的肩膀亲自把人送出门?
人家这明摆摆是亲兄热弟嘛!
四爷这是主动给太子解了围,万岁爷想必是满意的,所以没过多久,就有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赏赐。
什么叫打一棍子再赏个甜枣?
这就是嘛。
只是这是皇阿玛认为的甜枣,落在他嘴里就只剩苦涩了。
万岁爷要是真的关心他、关心孙子,四爷一准儿高兴坏了,但是这算什么?
不过是对他忍辱负重的一点子奖励,赏了这颗甜枣,也是让他往后继续能屈能伸下去,好好儿地做一枚万岁爷手下听话的棋子。
是的,在万岁爷眼中,他首先是一枚棋子,然后才是儿子。
虽然对先君臣后父子一早就心知肚明,但是四爷心里还是说不尽的失落苦楚。
维珍瞧着四爷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就更小了:“太子……是遇到麻烦了吗?”
这些天,她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外头的事儿是一点儿都不清楚,这时候听四爷这话,就知道太子好端端地不可能主动给二阿哥赏赐的,肯定背后有原因。
果然四爷点点头,将前因后果跟维珍大致说了一遍,维珍听得直皱眉。
太子殿下品行不端,被朝臣弹劾那是活该,可是万岁爷却逼着四爷去给太子擦屁股,而且这还不是头一次了,四爷被万岁爷下旨训斥又责令闭门思过,才过去多久?
太子需要脸面,难道四爷就不需要?
别的皇子会怎么看四爷?
会觉得四爷忍辱负重、有容乃大?还是觉得四爷是个敢惹不敢撑的怂包软蛋?
朝臣们又会怎么看四爷?以后还会有人为四爷鸣不平?
都一样是儿子,万岁爷这心未免偏的也太狠了,跟德妃都有的一拼,还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路人。
再想想刚才的那一叠单子,维珍更是气闷,怎么着?打一棒子揉三揉吗?
在万岁爷的眼里,四爷的脸面就值那点子破烂玩意儿?
不是,御赐的东西自然不是破烂玩意儿,但是在维珍这里就是瞅着都嫌烦的玩意儿!
四爷看着维珍气鼓鼓的模样,心里的郁闷倒是一下子少了不少,伸手捏了捏维珍的手,含笑道:“已经没事儿了,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维珍可不这么认为,日后太子要是再闯祸、亦或是朝中再有人弹劾太子,是不是还得四爷一次次上赶着用自己的脸面去给太子擦屁股?
这话虽然难听,可道理却是真的。
四爷如何不知道?四爷是怕自己担心,才故意说这话宽解自己,维珍当然也不好再继续戳四爷的痛处,尤其是,她并不能为四爷做些什么,一味儿叽叽喳喳只会让四爷更加难受心烦。
当下维珍也没有再提这事儿,看着四爷憔悴的一张脸,还有眼底的乌青,维珍小声问道:“要在妾身这儿歇一会儿吗?”
按说这时候是不该留四爷在自己这儿歇的,哪怕是午睡都不合适,可是维珍就是忍不住。
四爷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有睡过安生觉,她现在就想让四爷好好儿睡一会儿,少去想这些烦心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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