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哥哥……”
刘玉柱一张口,苏培盛就装模作样地掸土,一边嘴里也不饶人:“你们这起子狗东西一贯会偷懒躲滑,放着院子里这许多脏东西也不知道打扫,仔细惹怒了主子爷,到时候你们才明白什么是悔不当初!”
这前院根本就是一尘不染,哪儿来的脏东西?苏培盛明显是在指桑骂槐。
下人们自是心中有数,个个都在暗骂刘玉柱这个杀千刀的,也不知怎么惹到了苏培盛,还连累到了他们身上。
“是是是!多谢苏公公提点,小的们这就重新打扫!”
当下几人纷纷取来笤帚也不扫别的地方,专门往刘玉柱脚下扫,刘玉柱连连后退,脸黑得不像样,却不敢在前院闹起来,就这么被扫垃圾似的被扫出了前院。
刘玉柱气得浑身发抖,苏培盛这个龟儿子,平日里没少收他孝敬,这时候却翻脸不认人,恨恨对着前院吐了口唾沫,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声“忘八端”,嘴唇气得发抖,愣是不敢骂出声。
饶是气不过,刘玉柱还是跺着脚回后院。
……
四爷是真的没有胃口,但是方才听到苏培盛提到了李主子,四爷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昨天晚上,维珍那张可笑又可怜的、哭花了的脸,还有她夹杂着哭泣哀求的声音——
“……妾身是大格格的生母,这世上不会有人比妾身更爱大格格了!”
“我的孩子永远不会因此怪我,若是我放手将她送给了福晋抚养,她日后才会怪我,会恨我。”
心底的苦闷酸涩消减了不少,四爷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行至桌前,打开了食盒,旋即也是一愣,然后看着那一大碗红油赤酱的猪肘子就无声笑了。
李氏今儿的胃口不错啊。
嗯,看来昨晚体力是消耗不少。
明明刚才还没什么胃口,这时候对着这一大碗猪肘子,四爷竟然也觉得饥火难耐,动手把猪肘子端到桌上,又兴致勃勃地打开第二层食盒……
额,牛肉面是经常吃,不过却没有吃过汤这么红的牛肉面。
四爷脑中一下子就冒出“满江红”三个字来,笑着摇头,李氏到底是让人加了几勺辣啊。
四爷不能吃辣,可这时候看着这碗红彤彤香喷喷的牛肉面,却食指大动,什么保养身子饮食平和,通通烟消云散,四爷果断拿起了筷子。
……
苏培盛进来收拾的时候,就发现了四爷不正常的脸红,以及红的发亮的嘴唇,再一看碗里剩下的通红面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暗叫一声不好。
他刚才就看到大肘子来着,想着主子爷一向饮食清淡,哪里想到下头还埋了这么大一号雷,顿时吓得额头冒汗。
“主子爷……”
咦,怎么还吃完了呢?不光是油腻腻的大肘子还是红彤彤的牛肉面!
苏培盛一怔,旋即倒了杯茶殷勤递到四爷面前:“爷,您喝口茶润润。”
一杯茶下肚,四爷也没有好很多,不过一大早上这么一通酣畅淋漓的吃法,流了一身汗,实在是痛快,似乎连心里的苦闷酸楚都随着大汗排出去了似的。
“去拿个冰碗来,”还是太辣,嘴唇都一跳一跳的,四爷吩咐苏培盛,顺嘴又加了一句,“给你李主子也送去一个,再挑些果品一并送过去。”
冰碗是宫中的一种消暑小食,用碎冰镇着各种水果,比如葡萄、莲子、菱角什么的。
“是,奴才遵命。”
苏培盛正要去办又被四爷叫住了:“去库房里挑几样首饰绸缎一并送过去。”
苏培盛心中琢磨,也不知是李主子昨儿晚上伺候周到,还是今儿的早膳让主子爷吃的痛快,瞧着主子爷对李主子还挺满意。
……
牛肉面跟大肘子下肚,维珍觉得痛快极了,前几天那也算是吃饭?真真是味如嚼蜡,净提心吊胆来着了。
此刻维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似的,就是天太热了,还得穿里外两层,虽是轻薄的衣料,还是汗流不止,就连头发也得梳成发髻,实在热的难受。
维珍此刻实在万分怀念从前在空调房里抱着冰镇西瓜大快朵颐的日子,嫌茯苓扇扇子太慢,索性要过来自己扇风,一边扇扇子,一边琢磨四爷这个人。
因为知道历史的走向,所以维珍自然而然地对四爷畏惧,甫一见着就吓得腿抖,生怕惹到传说中喜怒无常的雍正帝不快,搭上自己的小命。
但是经过昨晚的相处,维珍渐渐地能把活生生的四爷跟历史书上冷冰冰的雍正皇帝剥离开来。
他能认真听取她的意见,肯定她对于孩子的爱,愿意让她抚养大格格,所以四爷是个明辨是非、知情懂理的。
跟这样的人相处,只要自己不主动作死、不触碰他的底线,再加上有大格格这么个倚靠,四爷是不会亏待她的。
更何况,四爷如今还就是个苦逼的高中生,距他成为九子夺嫡MVP、荣登大宝,那还有……
额,小三十年呢。
所以他如今的性格、对事对人的看法,跟日后的权掌天下的雍正皇帝肯定大有不同,她大可以用轻松一些的方式跟他相处。
能摸准四爷的脾气,相处得来,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大格格,都大有好处,要是实在相处不来,那也不要紧,毕竟十八岁小狼狗的体力……
咳咳,她还是挺享受的。
走肾不走心也未尝不可,尤其四爷还是天底下头一号高富帅,论起来,是她占便宜呢。
维珍正琢磨着,就瞧着茯苓进来通报:“主子,苏公公来了。”
“请进来。”维珍迅速调整了坐姿,将扇子放在小几上。
苏培盛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或是拎着或是捧着东西的小太监。
“给李主子请安。”
苏培盛挺客气,维珍知道他可是会伺候四爷一辈子的老人儿,自然对他亦是客气,当下含笑道:“谙达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