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美公司看上了槐树北里回迁房,于是派人过来踩点。
起初派的是曹大脑袋。他不怕活儿不肥,就怕没活干,明知是回迁户,也十分重视槐树北里。
按照规矩,最先踩点的工长,对于公司以后签约的槐树北里的客户,有优先选择权。
有付出,有回报,挺好的规矩。
可裴国民最近也缺活,缠着陈兴妮一顿撒娇,也获得允许跑过来踩点。
槐树北里工地外,当曹大脑袋频频递烟,跟门口的保安大套近乎时,裴国民不合时宜的出现了。
这老小子招呼都不打一个,隔着曹大脑袋直接递给保安一盒更好的香烟,顺势攀谈了起来。
活生生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非要硬插老曹一杠子。
老曹被晾到了一边!
这种节骨眼,抢保安跟抢女朋友是一样一样的。
争风吃醋最上头,曹大脑袋气的脑袋都大了一圈。
他不好当着保安的面直接撒火,于是他回到车上等着,等裴国民离开时,故意别他的车。
毫无意外的发生了意外,一阵你追我赶之后,两车发生了剐蹭。
裴国民的车四十万,曹大脑袋的车七万,可偏偏四十万的剐不过七万的,前保险杠都被剐烂了。
裴国民火冒三丈,叫嚷着要把曹大脑袋撕了。
曹大脑袋可不是那吃亏的人,抱着裴国民也是一顿猛撕。
同为格美的工长,姓裴的你有后台,就能仗势欺人了?奶奶的,平日里好活肥活都归你,如今一个回迁小区你也跟老子抢,骑在头上拉屎是不是?!
曹大脑袋心里就一个字,干!
这不,两人就滚到了沟里。
按照常理来说,裴国民涉嫌抢活儿,老曹占理,可以找公司评理,可错就错在,他不该故意别车,别车是危险驾驶,要入刑的。
但我管的了那么多吗?
曹大脑袋是我兄弟,我得帮他呀!
于是我大叫一声“住手!”佯装去拉架,却冲着裴国民的腰子猛蹬了一脚。
啊!
裴国民倒地,张着大嘴嗷嗷直叫。
曹大脑袋瞅准机会,喉咙剧烈耸动,立即喷出一股粘稠之物,精准的直捣黄龙。
唉呀妈呀!
要不是我躲得快,也得遭了殃。
哕哕哕~~~
裴国民开始剧烈干呕,看的我也差点吐了。
曹大脑袋又是那一招,坐到裴国民肚子上,一把把他的嘴把住了,“吃下去吧你!”
裴国民偏瘦,疯狂挣扎也逃不脱曹大脑袋的压制,脖子那像装了弹簧,猛烈晃动,可就是没法吐出那些脏东西。
我说差不多得了,老曹你再坐在他肚子上,他要憋死了。
曹大脑袋这才发现我,惊奇的说哥你怎么在这?
我说这不是重点,赶紧停手,老大个人了净干小孩子的事。
他说小孩子多好,藏不住隔夜的屁,快意恩仇,像黄药师,欧阳锋和李莫愁。
我说快别扯了,李莫愁一辈子只爱过一个男人,谁跟你一样,天天入洞房,夜夜做新郎,站在村口望,村村都有丈母娘。
欸欸欸不对!
怎么扯到丈母娘了。
唉呀妈呀,让曹大脑袋给我带跑偏了。
我立刻踹了他一脚,把曹大脑袋踹翻在地,又把裴国民拉起来。
“裴工,你没事吧?”我憋着笑问道。
裴国民哪里有空搭理我,立刻把手伸进嘴里,要把污秽抠出来。
土沟之中,立刻响起了裴国民那狮吼功一般的的呕吐声。
震的路边的邱爽都捂上了耳朵。
不对,是耳朵和眼睛一块捂上的。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我不能闲着啊,立刻跑到五菱神车的副驾驶位,找矿泉水,我知道曹大脑袋平时习惯备一些矿泉水在车上。
咦?没有矿泉水,只有红茶。
也行!
于是拿了一瓶跑回去递给裴国民,“漱漱口吧!”
裴国民已经咳的青筋暴突,呼吸不畅了,立刻接过红茶灌入嘴中。
咳嗽的时候漱漱口,会舒服很多。
可接下来的一秒,他的五官立即彻底扭曲了,他先是疑惑,而后愤怒,噗的一口把红茶吐了。
“我艹你祖宗,白刻苦!”
他骂道。
我问咋啦,好心当作驴肝肺!
“你他妈好心?!好心给我喝尿?!艹!”
尿?不是红茶吗?
哎呀握艹,我立刻看向大脑袋,大脑袋已经笑的躺在地上了。
“老曹你个小垃圾,尿完了不扔,收集肾结石呢?”
骂完我自己都笑了,又生生憋住。
这事赖我,咋给人家喂尿呢?!太缺德。
我去拍打裴国民的背,帮他继续吐。
他吐的那叫一个凶啊,我捂着鼻子猜到了,他早饭吃的肯定是韭菜盒子。
事情,最终还是和平解决了。
在我的斡旋下,二人同意私了,打电话叫保险公司的人来进行定损,一切按规矩走。另外,老曹另付一千块钱,当作裴国民的精神损失费。
说实话,不多,要是换了我,得让老曹把刚才那瓶红茶全喝了。
定损员到了之后看到两个活宝的衣服,差点笑出声来。
即使他见过无数剐蹭的场面,把衣服撕成洞洞鞋的肯定是第一次。
现场明明白白,曹大脑袋负全部责任,双方车辆的损失都由曹大脑袋的保险来承担。
不用说,明年的保险费用,曹大脑袋要多交不少。
起初,他很不服气,非要拿出裴国民和陈兴妮互啃的视频要挟对方,车可以修,但精神损失费就别要了。
我连忙使了个眼色,警告曹大脑袋,关键筹码要留在关键时候用,这才哪到哪啊。
曹大脑袋这人虽然冲动,但有个优点:听劝。
于是乎,双方签字了事。
裴国民走后,曹大脑袋气呼呼的说:“哥,那瓶尿是你喂给他的,这一千块钱应该你出。”
我说拉屁倒吧,这一千块钱补偿的是你的黄痰。
他说两次暴击,一人一次,那咱俩一人五百。
我说痰是你的,尿也是你的,凭什么让我分担。
他挠头说也对,是这么个道理。
这时候,从我俩身后传来邱爽的声音,语出惊人。
“五百块钱一口痰,五百块钱一瓶尿,物价飞涨啊!”
这……哈哈哈。
神总结,一句话把我和曹大脑袋都给干没电了。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这个点自然不用回公司,于是我让曹大脑袋送我和邱爽回家。
曹大脑袋答应一声,立刻冲到副驾驶位,叮叮咣咣连续扔出四五瓶红茶后,才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得!存货真不少。
我无比嫌弃的用脚蹚开那些红茶,上了车。
路上,曹大脑袋没话找话,夸我的方子真好,没喝够,问啥时候再给他熬一个疗程的。
我说你别再乱搞,我的方子不是仙丹,终究不是万能的。
他说哦,那我就找一个叫仙丹的姑娘天天搂着。
我说你就嘚瑟吧,自己不想想,以前用的是营养快线,如今只能用红茶了,为哈?
他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懂了,以后都听哥的。
我俩一顿胡说八道,把后座的邱爽听的云山雾罩,只能另起话题。
她问是否需要把照片里的户型图画成CAD图,再做一下简单的布局。
我说先别,16个户型得把咱俩累死,既然这是陈近东的安排,那整个设计部都得参与进来。
这不仅仅是把活儿分出去的事,更为重要的是,领导交代的任务,我要及时回应,让他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有什么成果。
今天的这些照片,便是最大的成果。
如果没有这些照片,领导天然的会认为你没在干活,只是出去躲清静了。
职场如此,人性也是如此。
再者说,工作中一旦遇到什么困难,你更得让领导知道,让他该出手就得出手。
他出手解决不了,那便有了他的责任,不会搞到最后,把失败的责任全都推到你的身上。
事事有回应,件件不落空,这便是职场铁律。
我深谙这一套,但也没有喋喋不休的讲给邱爽听,那样就显得爹味太浓了。
需要她自己慢慢悟。
邱爽说好,又问:“师父,你住哪,方便带我认认门口吗?万一有事也好找你。”
我没走脑子,回答说不是有电话吗?有事打电话就好了。
邱爽不说话了。
曹大脑袋抬眼看了看后视镜,发现邱爽满脸失落,眼珠开始乱转。
颠簸了十分钟后,车子终于上了环路。路况不错,老曹开到八十迈,在车流中钻来钻去。
他忽然问邱爽,妹子你有男朋友吗?
邱爽说我刚毕业,还没有。
老曹说,很快会有的!话音未落,他猛打方向盘,急速向右并道后再一脚急刹车。
呲!!尖锐无比,估计轮胎都冒烟了。
车子瞬间停住,邱爽没系安全带,一下子从后座斜刺里扑向前座。
“啊!”
不偏不倚,上半身正好撞入我的怀里。
手也摁到了不该摁的地方,给我带来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