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震动声传到了楼下，而此时楼下的围剿已经进入了尾声，不少脚步声往楼上跑了上来。
路遥动了动耳朵，走到围栏边，看着只剩一口气的韩栋：“原本我只是想抓住你，让你交代罪行，顺道打听一下剩余降灵会的消息，可你刚刚的做法，的确得罪我了。而我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
“我知道...但你是个好人。”韩栋喘息着看向路遥，说道，“我的孙子，你没有把他的身份告诉别人，我很感激。”
“感激我？感激我，你刚刚还这么做？！”路遥没想到自己救下那个男孩的事，韩栋居然晓得，甚至她都没想到韩栋一直知道他有一个孙子。
她救男孩只不过是随性之举，之前倒是没想过拿男孩做文章，但现在那男孩的存在倒是让她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然而，还没等路遥去想男孩的事，便听韩栋道：“在我知道他被你让普通居民送出去后，我的确不想伤害你，但是这是唯一逼...他出手的办法。”
韩栋看了一眼陆明，若非此时路遥压着，韩栋敢肯定陆明会用他的血丝化为利刃一刀一刀剐了他，红衣的暴戾残忍是天性。
他们降灵会就算掌握了操控红衣的办法，但也不能时刻完全掌握，一不小心自己反而会被反噬。
可没想到她连技术都不用，全凭一张嘴，还不用担心红衣会反过来伤害自己，这区别...真特么大！
不过，韩栋很快收回了视线，现在再计较这个没有意义，他只道：“我不会为我犯下的事再找借口，我做了就是做了。”
这世间的对错原本就源于人心，而人心本就复杂。
原本路遥还以为韩栋会找他被1号所逼，被逼无奈的借口，没想到竟然承认得如此坦荡。
路遥凝了凝眉：“那还是那个问题，你做这些都值得吗？”
“呵。”韩栋苦笑了一声，“这个问题我这辈子都想不明白了。你要问我后悔吗？我也许...会。”
说着韩栋看向了远处身影越来越淡的高警官，随即从别着会徽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封信，递到路遥眼前。
“这是什么？”
“认罪书。”
路遥接过了信，打了开，只见上面全是韩栋的自述，将韩在笙的罪全揽在了自己身上，说韩在笙只是从犯，他才是主谋，韩在笙所作的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有了这个，虽然韩在笙免不了牢狱之灾，却能免去死刑，甚至还可能轻判。
“你以为这东西我会帮你呈上去吗？韩在笙该自己承担罪孽，而不是...”
“你没有选择。”不等路遥说完，韩栋突然打断了路遥的话。
而就在路遥还没来得及思考他说这话的意思时，只见韩栋摸出了手枪。
这家伙原来一直有带枪在身上，刚刚为什么拿出来？
陆明见状，一把揽过了路遥，伸出血丝屏障。
然而，没想到，韩栋竟对着自己的脑袋，冲路遥一笑，扣动了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路遥耳朵出现了耳鸣，虽然有陆明挡在她前面，她还是透过陆明一侧的缝隙看到，韩栋的鲜血喷溅，血炸裂在了她的身上。
路遥揉了揉眼睛，一名曾经也算赫赫有名的警官就这样死在了她的面前。
路遥恍惚回神，拿起手里的认罪书......该死！他到死都还在打这个算盘！
就在这时，特警队员以及年瑜杨和罗轩宇都冲了上来，只看到地上少许的污渍，以及站在死去的韩栋身边的路遥。
......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路遥手里铐着手铐，坐在总局的审讯室里，听一名不太熟悉的警官盘问着。
“你说你没杀韩局长，韩局长是自杀的？为什么啊？天台上一共就你们两个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杀？”
“手枪上又没我指纹，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的人？我要见司局，不想跟你啰嗦。”路遥瞥了那警官一眼，刚刚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她也还在心有余悸，而且对这人她五味杂陈，所以此时路遥心情也不是很好，拒绝沟通，转而看向了审讯室里的监控器。
......
而监控器连接的大屏，司靳言正和另外两名高阶警官争执着。
两名警官一人一语。
“阿言，你听叔一句劝，这不是小事，枪杀一名分局局长，这事必然会闹到，京都那边好不容易把你放到了总局，你如果现在去掺一脚，非要捞她，说不准你会成为北区的眼中钉，你已经好不容易拿下百里城寨了，何必这时候淌这摊浑水。”
“就是。而且，退一万步说，她是谁？你不清楚吗？她可是路明晟的女儿，她不可能会有事。我就不相信路明晟知道他女儿闯下这么大的祸，他不出来？这可是路明晟跟北区分局，甚至半数警局离心的好机会。你不想着如何利用这次机会，反而还要去帮她？”
听到此处，司靳言看向监控里的路遥，微微捏紧了拳头。
沉默了片刻，司靳言突然转身出了门：“若非她，我根本没办法兵不血刃的拿下城寨，早就跟北区离心。另外两位请记住，不仅是一名政客，也还披了这身警服，是警察就该干点警察该干的事，查清真相。”
关门之际，司靳言又回头看了一眼两位：“而且，我约定过，我要保她。”
......几分钟之后。
司靳言进入了审讯间，看了一眼暴怒的警官，这人是之前北区调过来的，可以看见他眼中的愤怒，果然，路遥说的无相的水深不假，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一个小兵可能都是某个人的心腹。
不过，既然下了决心，自然就不怕得罪人了。
所以，司靳言二话不说，直接对警官道：“行了，我看你也审不出什么来？别搞出冤假错案，出去，我来。”
警官闻言，不太服气，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只得走了出去。
见警官一走，司靳言对路遥咳嗽了一声：“到底怎么回事，大姐？你办私事怎么办到韩栋头上了？什么仇什么怨？”
“原本没仇，今晚倒是结了。你先看看这个。”路遥说着，将韩栋的认罪书递给了司靳言。
司靳言翻看了一遍，瞬时道：“所以，他真是自杀的？”
“那不然呢，你以为真我杀的？”
“谁知道呢，你冲动的时候还少了？”
“我再冲动还不至于把自己给陷进去吧。我要真杀他，我还不提前想好怎么把自己摘干净，做得人不知鬼不觉。何必请这么一堆观众？”
你要不要听听，你当着警察的面说的是什么。
不过，这么一说却是有道理。
路遥吐槽完，从椅子上坐直了，趴到桌上，瞧着司靳言一副无语的表情，又道：“不过看不出来嘛，司局挺讲义气啊，所以你之前是以为我真杀人了，还敢保我？”
“别扯那些。”司靳言懒得搭理她，转而捏着信，不解道，“既然你有这个，你刚刚怎么不拿出来，这完全就可以证明你清白啊。”
“哎，这就是我纠结的地方，这玩意是韩栋给我设的套。他上面说的罪状，基本都是韩在笙犯下的，可他偏说自己才是主谋，就是为了维护他儿子。我若拿出来，就让他得逞了，如他所愿，让他儿子脱罪；可我若不拿出来，我就没办法证明我没杀他。”
司靳言明了了：“果然降灵会还不是一般人能进的，韩栋这一招真是又狠又准。”
“别感叹了，我等你来，就是让你出个主意，我是没主意了。”路遥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今天算是阴沟里翻船了，可先生以身入局，她又如何能破局。
沉默了一会，司靳言缓缓开口道：“你让我拿主意，但我的主意，只怕你不听。”
“什么？”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