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探测器的鸟不拉屎的地方。
“领主疯了吧……”
“不是早就疯了吗?哈哈。”
一人砍倒一棵树,然后给削成几段,将削切出来的圆柱直接当做凳子用。
剩余的部分也没浪费,劈了一些细小的树枝搭配着枯枝落叶,堆在一起,用石头围成一圈。
那名看上去面色沧桑的男人,只用一根火柴,就娴熟的点燃了篝火。
另一人把冻的发硬的干粮放一放,也不着急吃,这东西不放在水里煮是根本啃不动的,从怀里拿出几张黄纸来卷着烟条,把沉重的金属支架放在一边。
一人把曾经的头盔倒过来,拿掉内衬,从树枝上扒了些积雪,架在火堆上当做锅来用,煮着热水。
他们并非冒险家探险者,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职业
他们只是普通的侍卫而已。
现在却没有待在可以悠闲混日子的岗位上,反而在这荒郊野岭野岭,背着背包,手里还扛着昂贵的魔力探测工具。
去寻找领主那个不可能有的妄想。
一人并没有多在乎手上那听起来多贵的玩意,就放在岩石边上,接过同伴递过的烟草,在火堆上点燃,塞进嘴巴里,狠狠吸了一口——
“呼……”
呼出一口浊烟,享受着片刻的悠闲。
他回想起自己为啥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一切只是因为那疯领主死活认定的不存在的高品质魔晶矿。
就为了这么个妄想,散尽家财,甚至退出权力争夺,卖掉领地,就为了这么块破地……
在外人来看就是个纯纯的制杖
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他曾经用了那么多钱和费了那么多功夫,就搞出一批品质极差的玻璃,全部堆积在仓库里,根本无人问津,最后自己砸了个粉碎。
昂贵的香料和美丽的鲜花,到头来就只剩一种能让皮肤发病的可笑所谓清洁用品,反而因为这事又赔了不少钱。
最后,用黄铜和金属造的一台看上去有点像样的机器,结果只是用来烧开水而已,根本和魔能机械没法比。
根本没人投资。
最后孤注一掷,用了相当昂贵的代价,请动了学院里的教授,一位曾经有资格竞争殿堂的大法师,却是大材小用的用来探测矿脉。
结果大法师还因为遭到了野外的可怕亚龙魔物的袭击,还狠狠的讹了一笔医药费。
虽然听上去挺扯淡,一个大法师能被亚龙打成重伤,但那伤势做不得假,无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领主也不敢不陪。
还有其他更多的事。
所有人都认为,领主在做一个戏剧演员这方面的天赋异禀。
据说管家都在考虑请牧师过来驱魔了,很多仆人也没意见,毕竟领主看上去确实不太正常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2
一想到这些事,就算是领着底薪的底层侍卫,也能开怀大笑。
他在吃瓜热情这方面,绝对不输任何人!
听不到还不给口嗨了?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找只鸡都难,魔物也相当稀少(都被吃了),比冤大头还傻的一口开出天价,买了这么块破地,还指望挖出什么好东西……
瓜太多了,都吃不完。
“呼……”
他又吸了一口烟,问了问旁边正在煮干粮的同伴。
“明天晚上回去要去喝一杯吗?去东街那家酒馆。”
“你有那个钱的话,我不介意。”他用树枝拨弄着火堆。
“滚,去不去。”
“去!到时候,顺便叫上……”
两人正在聊天打屁时候,突的感觉到地面猛的震颤了几下,险些没坐稳,同时远处传来一声有力的呐喊,哐哧哐哧跑来一个人影。
“集合——你们几个!”
“队,大队长,哥,发生什么事了。”
“甭管啥,给你们那东西有显示没。”
面前跑来的身穿盔甲,外披毛皮衬衣的高大男人,脸上挂着的,可不是平时能够聊天的表情。
嗯,两人瞧着这态度,也不敢像平时那般怠慢,站了起来,同时往背后藏了藏还没拿出来的酒瓶。
听到要求了,看了一眼被随意丢在旁边的金属支架,无聊的挥挥手:
“几天了,这东西哪里有动过……卧槽真动了?!”
一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疯狂旋转的支架,甚至还想上去拍两手。
“你小子别那么用力,别不是你甩的吧!?”
男人骂骂咧咧的呸了两声,虽说自家领主疯癫,但出发之前说过的几句话,因为那滑稽的表现,姑且还是记住了的。
“这东西转了,那也就是说找到那什么矿了?”
“不是吧,真有这东西啊?”
顿时间两人面面相觑,看着手上的金属支架,顶端金属天球不停地转动,显示着太阳的那一面更是微微泛着光芒,如同磁铁一般向着某处。
‘设备有反应的就一定是侦测到了高浓度魔力,一定就是魔晶矿,一旦发现那立刻回报!’
那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拿着支架的那一人微微咽了口口水,用手捂着腰间的号角,侧头问着那队长:“ 那么现在怎么做?立即汇报?”
那身材高大的男人双手抱胸,思考了一会儿,看了他一眼:
“……报,但你那边先跟我过去看看,看完再去,接下来和我去东边。”
“这不是我们的活吧……管那片区的,就是二队他们人呢。”他裹了裹身上的袍子,这下子有点疑惑了,弯下了身子。
那男人瞪了他一眼:“别管了,那伙人定然是诸神看不过眼,地面突然塌了,然后被埋了两个,正在挖呢,其他的人也根本过不去,就剩下我们,这下子还能混个头功。”
“头功……好的,那我们立刻去看?!”
想到了头功的奖励,在场的人都是眼睛一亮,领主再怎么傻再怎么疯,但没有人会嫌弃他那亮闪闪的金币呀!
一想到这,感觉干活都有劲儿了。
两人对其他的东西都没有顾得上了,拿着最为关键的探测装置,还一脚踢翻了烧热水的头盔,朝着仪器太阳所向的那面一直跑。
但如果有法师等职业者在场,就一定可以看到半空中那汇聚成长河一般的魔力洪流,空气中的魔力都在如同漩涡一般朝着某个点集中。
最中心的浓度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足以阻挠呼吸。
视野放高点,渺小如蚁的三人急匆匆的扛着设施往某处地方赶,急匆匆的跑了将近好几分钟之后,兴奋的喘着气:“到了,快到了,大概还有几公……”
“呼……先……啊!”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近乎要震耳欲聋。
通天彻地的耀眼光芒,近乎要闪瞎双眼,他们近乎是下意识的埋头捂住耳朵,一个软蛋更是直接摔倒,把脸埋在土里。
又过了一会儿,才敢慢慢的让面前的事物闯入自己的大脑。
下一刻。
几乎是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连灵魂都控制不住平静的,强掐着身体喉咙发出惊呼,同时也是由衷的心声。
“啊,啊!神……神啊……”
“神……”
原谅他们吧,他们只能用着自己所能想象的最伟大的事物来形容面前的一切。
那是直直的,贯入天空的巨大蓝白色光柱,是彰显破坏神之威的绝对象征,又像是神明向大地投出的天罚的长枪,泯灭云层,劈开大地。
光芒是如此显而易见的带有破坏性,连投入的目光都要被灭杀的可怕,无差别的,毁灭一切。
那接连不断的山脉就像是生日宴会上被挖开的蛋糕,从中间的部分硬生生的被挖出来一大块,从断口处流淌出内陷一般的岩浆凝固后的黑曜石河流。
无论阻挡在其面前的是何物也好,山石,云层,统统都不值一提的碾碎,毁灭殆尽,一直弥漫到不可视的远方!
神明可能是个儿童吧,肆无忌惮地挥舞着这支接天连地的笔,如此随意的涂鸦,整片大地和天空都是其的画布,整张画面被耀眼的蓝白色光芒切割的支离破碎!
无数的星白光点也随之飞起,那如同神罚似的巨大光柱在劈开了大地之后,就像是随意的扫荡,就好是要裁断天空一般,铺盖天空的厚重云层也被直直的撕开!露出的一段时间的未曾见过的阳光。
大地都在为此场景震颤,又何况是在场的三人?就像是被占据了全部身形那般,呆呆的望着这近乎神明般的手笔,身体都要为了由衷地献上敬意而跪下。
那光芒也是逐渐的暗淡。
他们回过神来的时间,大概是光柱彻底消失后的五分钟。
“……回,回去吗?”旁边的那一人呆呆的问道。
“……当然回。”
“那还能说什么呢?”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说,我们那领主大人在疯,但至少有眼睛,一定看见了。”
为首穿着铠甲的男人咽了口口水,根本不敢想象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扛着仪器的那人抬头看了一下天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