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霁雪说得掷地有声。
那一字字,就犹如一道道利箭,直直刺入霁文康的胸口,使得他脸色倏地变白,僵硬在原地。
他与柳惜玉自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待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二人顺理成章走到了一起,结为夫妻。
二人相知相交,感情深厚,比世上大半夫妻都幸福快乐。
霁文康更是将她视为今生唯一的妻子,对她一往情深。
即便柳惜玉已过世近四年,霁文康在想到她时,内心仍是痛不欲生,恨不得随她而去。
内心郁郁,身体自然也不大好。
明明正值壮年,鬓角便已染上霜白,看上去比同龄的李敏才、芮远光苍老不少。
此时听到霁雪的话,霁文康更是痛得红了眼睛。
但出于父亲的威严,不愿意在儿子面前露了怯,他面色很快恢复如常,色厉内荏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与你母亲自幼相识,感情深厚,我是她的夫君,她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害她?
至于你说的郁郁寡欢,那是她自己看不开。
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该哄的,我也哄了。
连带着你外祖父外祖母都亲自上门劝解了,是她固执己见,听不进周围人的解释,我能如何?
事关你的安危,平阳侯府的未来,难道真要我们所有人都听你母亲的安排,将你送去边境军营送死吗?”
霁雪当年还小,或许已经记不清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但霁文康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落选太子伴读之时,霁雪不过刚满八岁。
且不说他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单单那时候正值边疆战况激烈,但凡有点慈爱之心的父母都不会将自己的独子送去战场上当炮灰。
更不用说,霁雪还是他与心爱女人所生的孩子。
当时听到柳惜玉的话,他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他人冒充的,抑或是被夺舍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但见对方提起霁雪时,仍然与往常一样慈爱,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她是听到了什么不可靠的传言,以为自己要将霁雪送入军营,这才故意试探吧。
想到这里,霁文康微微一笑,扶着柳惜玉到床边坐下,温声安抚道:“玉儿,你放心,凛凛是我们的孩子,我是不会让他入军营的。”
霁雪,小名凛凛。
却不想,柳惜玉听到这话后,非但没表现出开心,反而细眉微蹙,秀眉端庄的面容上满是认真之色,扯着他的袖子道:“康哥哥,你莫不是以为我在试探你?
其实不然,我今日所言皆是肺腑之言。”
见霁文康似要张口,她抬起手,柔软的手指轻轻抵在他的唇边,轻声道:“康哥哥,你先别急着反驳我。先听听我的看法可好?”
霁文康当然道好,顺手握住她的手,看向她的眼里深情一片。
柳惜玉俏脸微红,含羞带嗔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开口道:“一直以来,因皇上时不时表露出要让凛凛进宫伴读的态度,不管是侯府还是我爹娘他们都以为凛凛会成为太子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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