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奇双目微瞠,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对方彻底消失不见,方才回过神。
站在原地思量片刻,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一身狼狈回到宴席上。
如他想象的那般,户部的同僚看到他后,皆不悦地皱起眉头,不等皇上发话,便纷纷出言斥责,快速与他撇清关系。
言语之刻薄,让在场众人都不由皱起眉头。
最后还是先皇出言喝止了户部众人的“讨伐”,眼神微沉,盯着他打量了片刻,面上不辨喜怒,沉声询问缘由。
邵奇抿了抿唇,垂下眼,按照傅玉棠方才所言,回答道:“微臣不小心喝多了,一时没注意,失足跌落荷花池里了。”
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告罪求饶,语气平淡直白地交代了来龙去脉。
先皇一听,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抚掌夸他是个实诚人。
若是其他人,少不得绞尽脑汁为自己的糗事找借口,或者偷偷摸摸求人送套换洗的衣服,唯恐殿前失仪,惹怒龙颜。
他倒好,径自带着一身水汽进来不说,还直言不讳地交代了自己的过错。
“真是个耿直的年轻人。”
先皇笑着道了一句,看向他的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这才开口询问他的姓名,在哪一部任职。
察觉到先皇语气里暗含的欣赏,邵奇一顿,心底竟然莫名地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
他落水一事完全是有人刻意为之,杀他是假,其真正的目的是想让他在先皇面前露个脸!
今晚这一切并非偶然!
思及此,他心头一跳,眼角余光下意识往旁边一瞥,落在先皇下首,与太子、羚王同桌的孩童身上。
对方正低声与羚王说着话,脸上带着笑,连个眼角余光都不曾施舍。
偶尔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桃花眼里也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仿佛从未见过他,更不认识他一般。
见状,邵奇眼眸微动,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眼睫低垂,恭声报上自己的姓名官职。
先皇轻轻颔首,没再说什么,招手让侍从带他下去收拾收拾,免得感染风寒。
此后,时间飞逝,来到了第二年开春。
他来到京城已经一年了,仍旧是个从五品的员外郎。
先皇就好像忘了他这人一般,完全没有他人想象中的另眼相待。
因此,户部的同僚除了宫宴结束后那一个月的热情讨好外,再次恢复了对他的排挤。
对此,邵奇恍若未觉,每天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余的一律不闻不问。
也不是不在意,就是被傅玉棠骂了一通后,不说醍醐灌顶,至少脑子是清醒了几分。
如傅玉棠所言,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员外郎,可坐上了这个位置,至少得尽到责任,不然的话,他和那些尸位素餐的贪官有什么区别呢?
而傅玉棠也如同她承诺一般,若是他遇上了什么困难,便会出手帮忙。
若是朝堂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但凡他开口询问,她必会耐心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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