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里。
高桥历抱着资料跑来跑去,间隙停下脚步喝一口咖啡,之后又将打好的报告一个个按照办公楼里的人头挨个发下去。
他明明一开始是专门查案的,谁能料到查案的警察也需要同时写好几份报告然后打印发给其他同事。
在他将第三份打印好的文件从打印机里取出来的时候只想狠狠吐槽一句。
这种事情他群发不就好了,让有需要的人自己去打印不就好了,或者全部打印好了之后让同事一个个来拿不就好了,为什么写文件的是他,打印文件的是他,跑腿发文件的也是他?
这是想累死谁啊?
他想起自己还没有身份枷锁的时候,只是在高中读读书,跟同学打打球,有案子再去调查调查帮警察破个案,那时候还没这么繁琐的事情。
关键是让他整理案子细节或者证据之类的他也不说什么,他之前也没有去警校培训过,现在居然还要用所谓的专业术语给同事打印碎尸案的全过程......
这案子已经破了啊!非得需要的话他写完群发一份不就好了,这玩意儿有必要打印一份一份一份的然后让他跑腿发吗?
“警官,你得习惯,毕竟你是新来的,有许多事情还得习惯习惯,其他人都是老同志了,他们忙,这种事只能让我们做了。”
一个女警员抱着几张需要打印的文件在旁边安慰道。
高桥历还没说什么,忽而几天不见的曹冰带着人从楼道里进来,他一脸冷意,还是一贯的不苟言笑,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弓着腰穿着得体,却是一脸凝重,眼眶也红红的。
“曹警官......”
高桥历跟他打了个招呼。
曹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惜字如金的问道:“你在干嘛?”
“打印文件。”高桥历说道。
“不需要,跟我来。”曹冰瞥了一眼打印出来的文件,直接往办公室走,又问道,“谁让你做这种事的?”
“呃,算是——一个前辈?”高桥历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一边暗地打量着跟着他的男人,心里寻过事千件。
“调查工藤新一案子的小组一共就几个人,他们再给我打发着发文件去,”曹冰冷着脸语气十分不爽的说道,他猛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我是小组组长我的组员做什么我说了算,最大的官到我这里也要跟我说一声再用小组的人,你不了解米花的警局工作布署,以后跟着我就好,好了看看这个文件,刚打好的。”
曹冰将一份带进来的文件递给高桥历,随即扭头安排跟着的男人坐到椅子上。
高桥历拿过文件随手翻开一看,只是看了不到一分钟就皱起了眉。
“三名初中生?!”
他将文件又反复翻来翻去查看,又一次不确定的问:“三名初中生?杀人埋尸?”
曹冰深吸一口气:“跟你介绍一下,这是那位被害者的父亲。”
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父亲此时此刻轻轻对高桥历点头:“警官好。”
“呃......”高桥历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又抬头看了看男人,随即表情立刻变得沉重起来,“您好。”
“这起案子虽然还在调查中,但应该很快有结果,甚至我刚刚带人去逮捕了那三名嫌疑人,家长跑了,没留住。”
“家长还跑了?”高桥历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在短短时间内被震碎了无数次,“怎么个事呢?”
“我只是突然记起来之前有一起案子是关于孤儿院的,从那场交易中救下来的孩子已经多数都遭遇了不测,有的死亡有的失踪,而我们的人去调查那所孤儿院的时候很多孩子,就是他们中的小首领已经跑了,负责人是抓了不少,可是那些孩子——至少那几个榜上有名的,智也明和,米仓岐,齐田袁以及几个跟班,都不见了,之前碎尸案的那个女童,就是齐田袁的妹妹不是吗?”
“你是说这两者有什么关联性?”
“有可能,我是说有可能是教唆的,毕竟三个初中生,还是未成年,应该不会干这样的事,应该是有人指示。”
曹冰说完,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打开盖子正要喝水,一看里面滴水不剩,又放下:“我只是猜测,毕竟几个初三的,应该不会那么有预谋。”
高桥历皱眉:“家长有没有可能?”
“正在调查。”曹冰说道。
“我需要做什么?”高桥历说着,拿起曹冰的杯子,走到饮水机前又拿了一个纸杯子打水。
“我正在等尸检结果和埋尸地点的侦查勘测结果,趁着这段时间我们需要尽全力搜捕一下齐田袁的下落,他或许还知道点什么,金源街你也知道什么情况,所以我还想麻烦你请动一下你的人脉。”
“我的?我有什么人脉比曹警官还广吗?”
“别打趣我了,”曹冰无奈笑道,“我知道,需要之前警视厅的精英去调查,你知道他们现在是自由的,还有白马侦探,我觉得他也有那个能力帮着调查一下。”
高桥历将温水递给坐在椅子上静静听着的父亲,又将曹冰的水杯放到桌子上递给他:“我知道了,我去联系。”
突然,手机响了,高桥历眼神示意曹冰,走出房间接电话。
“喂?”
打来电话的对方并没有太着急说话,高桥历警惕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喂?”
对面几声轻微的呼吸声之后,传出一个沉闷的声音:“我知道你在调查工藤新一的案子,我这里有他的资料,有没有兴趣?”
高桥历脸色立刻煞白:“什......”
“他有东西让我交给你,晚上十点半按照我说的地点找过来,带人过来你是见不到我的。”
“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对方嗤笑一声:“现在应该是你有没有条件让我相信你,来不来随你,过期不候。”
被挂断电话的高桥历独自站在门口怔愣。
说实话他不知道该不该去赴约。
他负责工藤新一的案子实际上现在是警视厅人尽皆知了,然而警视厅里除过被革职的目暮警官他们算上一个曹冰他有一半信任之外,甚至连青木川都不在他的内部人员名单里。
此时更别说通知谁一起去了,万一消息走漏,他自己都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事情。
思考片刻,他打开手机拨号。
“嗯。”
“借我点人。”
“干什么?”
“警局又接了一起谋杀案,需要查找嫌疑人,你知道......”
“复述流程略过就好,”白马探无奈的说道,“我的消息还没那么慢,怎么,你是怀疑到之前的孤儿院头上了?”
高桥历:“对,所以那个失踪的齐田袁,还有孤儿院的其他几个,你可能要派人找找,我觉得这个齐田袁应该还好找一点。”
白马探:“知道了,忙吧。”
对方说完这五个字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
高桥历张了张嘴:“......挂,挂呗,谁有你挂电话快啊。”
蹲在墙角的高桥历不由得灵魂出窍,头上似乎还笼罩着一层氤氲。
之前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身为服部平次的时候,身边从来不缺同龄朋友的陪伴,虽然他在一群同龄人中最喜欢与工藤新一的接触,可现在的状况跟他恢复以前的关系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白马探明面上还没有入局,所以他也是自由的,平时和朋友一起出去逛逛也是完全可以的。
可是他不行,服部平次对外的消息是“已死”,高桥历对外的消息是“大阪来的协助警官”,无论哪一种身份,他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自由,而且就算他再造一个新身份,也不可能和以前的朋友莫名的联系。
警视厅一个曹冰,两人一见面就是案子案子,他也不可能在安全系数没那么高的警视厅跟曹冰说什么“剑道”“篮球”“大阪烧”“以前推理过的案子”。
就算是现在的身份,也不能轻易和青梅竹马的远山和叶打电话说什么。
高桥历蹲在墙角又拿起电话。
“说。”白马探冷冰冰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高桥历蹲在墙角欲哭无泪:“你介意我给你讲个故事吗?”
“......什么?”
“关西侦探和关东侦探相亲相爱的往昔。”
“我介意,”白马探打断他,“不急,我马上给你安排一个精神科医生,会好的。”
“.......”
几句话没说完,白马探又挂了。
高桥历恨不得跳起来对着天花板仰天长啸,此时却也只能默默将手机揣兜里,起身拖着身体回到工作岗位。
兜里的电话又一次响起,高桥历生无可恋的接起。
“不用精神科医生,劳烦您了白马先生。”
“来不及了,找好了,你出来一趟。”
“.......我去白马探!万一你真给我查出精神病我案子还查不查了你有病是吧!我不来!我就是今天忙死从这楼上跳下去我都不来!”
半小时后。
一身黑衣,带着口罩全副武装的少年翘着二郎腿双手插兜坐在白马探跟前,他冷眼看着对方问道:“叫我出来什么事。”
白马探不慌不忙的放下手机:“解决诉求。”
“什么诉求?”少年皱着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此刻,咖啡厅的门铃再一次响起。
白马探:“寂寞的诉求。”
黑羽快斗:“哈?”
全副武装的服部平次按着地址来到他们所在的位置上,他一眼看到了白马探,随即对坐在他对面的少年瞬间看直了眼——
工藤新一?!
虽然此人也和他一样全副武装,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坐在白马探对面的少年都像极了工藤新一。
牛逼了我的儿,居然把工藤新一找过来了!
服部平次顾不得热泪盈眶感谢白马探,立刻上前握住黑羽快斗的手,深情叫道:“是你吗工藤......我.......”
黑羽快斗莫名其妙的看着对面的怪大叔热泪眼眶的看着他,又几步上前将他的手握住,更怪异的还是握住他的手之后以一种让人反感的语气说出一句他十分不愿意听的话,他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地甩开服部平次的手。
在服部平次握住黑羽快斗手的那一瞬间就觉察出了不对,两人几乎是同时甩开对方的手。
“你是谁?!”
“你不会是变态吧大叔!”
两人两两相望,随后纷纷看向坐在一旁兴致十足看戏的白马探。
“他是谁?!”
白马探满意的放下咖啡,绅士伸手:“二位不必如此激动,坐。”
“白马探!”
“二位站着有些太过显眼了,坐下聊,我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黑羽快斗,这位是我助手服部大郎,两位认识一下。”
“谁是服部......”服部平次绝望闭眼,咬牙咽下反驳的话。
够了,白马探,你真的够了。
仗着他本人不能露面可劲耍吧。
“念及二位这些天都有同样苦恼的事情,所以我就自作主张让二位先见一面,看来效果不错,第一眼就发生了令人愉悦的化学反应。”
“什么化学反应啊?!愉悦的是你吧混蛋!”黑羽快斗忍不住喊道。
“白马探你别让我逮到机会,你真的别让我逮到机会。”服部平次咬牙切齿的低语道。
“同龄人的交谈果然更能让人敞开心扉,尤其是两个气质相当的人更能获得心灵上同频率共振,不要对对方有什么负面想法。”
服部平次一脸无语眼带杀气的看向白马探:“......”
黑羽快斗冷着脸在桌子下毫不犹豫的用脚尖踢向白马探,那人却好像早有预谋似的上一秒翘起了二郎腿。
黑羽快斗踢了个空,咬牙暗自寻思,之前听白马探说过他有一个孤僻的不愿与同龄人交流的社恐加稍微有点精神病的朋友一直将工藤新一作为偶像,如今工藤新一出事他精神受了重创更是整天沉默不言,想必就是面前这位,虽然白马探本人欠的要命,但他那可怜的朋友无罪,本着新时代好少年的优良作风和做人就要做好人的原则,他选择以礼相让。
服部平次寻思自己以往都是礼貌做人绅士做事,凡事要往好处想的基本风格,暗道白马探莫不是见他太过思念工藤新一所以找了个和他相似的人和他说说话好让他一天不那么忧伤,此人平时就是闷骚太过别扭,有什么话不直说就只是行动,其实处处是在为对方着想。可怜的儿用心良苦他不能辜负。
黑羽快斗如此寻思,喝着咖啡抬眼打量服部平次。
情敌安慰情敌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服部平次如此寻思,余光瞥向黑羽快斗。
对方到底不是工藤新一本尊,虽然有点背兴,但到底不是一个人。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黑羽快斗连忙放下咖啡:“会好的会好的,你不要太过伤心了。”
服部平次连忙点头:“是的是的,谢谢关心我现在感觉状态良好。”
此时,白马探悠然的叹了一口气,生活需要享受,有时费费心思行行善事拯救两个低迷儿童倒也无妨。
此时,坐长途车前往目的地的工藤新一打了个喷嚏,他抬眼望向前方。
“出任务之前也没人跟我说是长途还是山路啊......”
晚上十点,被折腾了一天的服部平次到达之前约好的地点。
这里是人迹罕至的一个破旧小巷内,安保不怎么好,路上监控都没几个,虽然还有小摊,但环境未免也太过阴暗了,空气也很潮湿,让人有些不适应。
来之前他就带上了白马探给他派的几个随从,他们按照他的指示等在某处,只要他出意外,只要按下口袋里的定位器,保镖就会赶上来,再次之前他的位置也是保密的,这也算是一种两全。
他按照对方指定的地点,找到一个经营环境不怎么好的烧烤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里客人不多,也就两三个。
服部平次左右看了看,还是点了几串烧烤,静静等待。
他左等右等,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直到对方和他约定好的时间超了五分钟之后他再也不能等下去了,起身就要走。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却突然坐到了他对面。
服部平次仅仅是看了一眼,立即就认出来,对方竟然是失踪已久警视厅全力搜寻的齐田袁!
服部平次愣了一瞬,立刻又坐了下来,强压着激动地心给对方盘子里放了一根烧烤。
“和我联系的是你?”
他问。
齐田袁穿着一身带帽卫衣,脸被口罩遮住,听到他的问话,他才稍稍抬头。
“是工藤新一让我来找你的。”
服部平次又一惊:“你和他有联系?!”
“是。”
“你知道......等等,你为什么会听他的话来找我?”
“因为选择,”齐田袁沉声说道,“而且工藤新一也给我足够信任你的筹码,他让我找你,你要是有问题,我自己也有逃生办法。”
说完,齐田袁将一个小东西放到桌子上。
服部平次定睛一看,立刻皱起眉。
是引爆器。
“你想怎么样?”
“你们警视厅的人不可信,你应该知道我妹妹是怎么死的。”齐田袁藏在帽子下的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像这样的引爆器我身上还有好几个,你最好不要在谈话途中生什么节支。”
“不会。”服部平次冷静回答,“你想和我谈什么。”
“交换情报。”齐田袁沉声说道,“你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一切我想知道的情报,我也会告诉你我知道的。听着,我并不信任你,只要你不动歪心思我也不会对你动手,我们各自身上都有对方想要的线索,如果可以,但愿合作愉快。”
服部平次歪头打量他:“你信任工藤新一?”
“不。”
齐田袁一口回绝,接着眼眸一沉。
如果真要说信任,那只能是江户川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