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莳卿和温傲雪快马加鞭的花费了一天时间,到达了京城。
御书房里。
辰莳卿看着各地政府递上来的奏折,明显舒心了许多。
“杀鸡儆猴这一招用的真是好。”温傲雪放下了一本奏折。
辰莳卿道:“不流点儿血,他们都忘了我是怎么上位的。”
温傲雪走到书桌旁,坐在了辰莳卿的对面,暗卫很有眼色的将这几天的情报放在了温傲雪的面前。
温傲雪拿起了几张纸张,不再像刚才看奏折似的漫不经心,他一行一行细细的看过去,看罢之后,他抬起了头,“木连倾没什么异常的地方,挺老实的。”
“老实一点儿对他好,对我们也好。”辰莳卿头也不抬的说道。
“就怕他是在伪装。”
“若真是伪装,杀了便是,扶持木连倾也是为了让木国的百姓日子能好过一些,倘若他真的是和木国的国君一样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就不动这无用的恻隐之心了。”
两个人正说着,门外突然响起了侍卫的禀告声,“皇上,国师,木连倾求见。”
“让他进来吧。”辰莳卿道。
大门被推开,木连倾进来之后,行了一礼,再抬起头,脸色已经不似刚才的轻松,“国师,皇上,木睿翼软禁了我的母妃,逼迫我就范,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温傲雪问道:“他逼迫你什么?”
木连倾看了一眼正一脸无所谓的辰莳卿,将事实和盘托出。
辰莳卿和温傲雪秘密出宫后,没过多久,木连倾就收到了木睿翼的信。
信上,木睿翼让木连倾明着勾引辰莳卿,暗地里勾引温傲雪。
等到木连倾让辰莳卿对他起了些好感的时候,给温傲雪下禁药,再让他与温傲雪春风一度,设计让辰莳卿看见。
以此让辰莳卿和温傲雪之间生间隙,长此以往,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牢不可破。
等到两人反目的时候,木连倾和木睿翼里外结合,让辰莳卿赐死温傲雪,让辰莳卿的力量大大的削弱,从而一举制胜。
这个计划放在寻常人身上,其实杀伤力是非常大的。
但是这个计划放在辰莳卿和温傲雪身上,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木睿翼高估了木连倾,低估了辰莳卿和温傲雪之间的信任。
木连倾说完之后,刻意的看向两个人的神色,温傲雪还是那副没有什么表情的样子,辰莳卿情绪却激动的很。
辰莳卿早在木连倾说与温傲雪春风一度的时候,身上的杀意令木连倾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后来还是温傲雪看了辰莳卿一眼,辰莳卿才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杀意。
辰莳卿冷笑一声,他现在满腔的怒火,却没有一个能够发火的对象,“木睿翼的眼线在哪儿?”
木连倾道:“我设计让他跌落湖里,如今正在床上躺着休养呢。”
辰莳卿道:“过几日寻个由头,将他处死便是。”
“是。”木连倾求之不得。
木连倾道:“皇上,国师,这些细作不足为惧,仅靠我一人便能对付得了他们,可是我的母妃怎么办?她本来就性子绵软,又失了父王的宠爱,皇上,求您救救我的母妃吧!”
温傲雪道:“木睿翼可有向你透露过他的行踪?”
木连倾摇头,“并无,他很防备我,但是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要么在乾国,要么在去乾国的路上。”
温傲雪看向了辰莳卿,“既然这样,不如将计就计。”
辰莳卿有些不愿。
温傲雪道:“你将计就计宠爱木连倾,让所有人都以为木连倾现在是你的心头好,哄的你找不到北,届时你再以木连倾思念亲人为理由,将木睿翼和木连倾的母妃引到乾国,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想怎么处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顺便你还能让那些大臣不再上奏折,一箭三雕啊。 ”
辰莳卿听着温傲雪侃侃而谈的样子,感觉心里很不舒服,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舒服,“行吧。”
最终辰莳卿还是松口了。
………
近来,京中出现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皇帝辰莳卿身边跟着的不是国师,变成另一个人了!
这个人正木国来的质子,木连倾!
而且辰莳卿还与木连倾关系亲密,不止一个人看到,木连倾端起酒杯喂辰莳卿,辰莳卿不仅没有发怒,反而还笑着饮下了这杯酒!
甚至有人传言说,辰莳卿夜夜宿在木连倾的房间,两个人好不快活!
辰莳卿现在一心都是木连倾,都把国师温傲雪抛之脑后啦!
木连倾现在说话比国师都管用!
木连倾说想念自己的兄长和母妃了,辰莳卿竟然命令木连倾的兄长和母妃来到木国!
这么大费周折,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心爱的人的愿望!
辰莳卿这仿佛失了智的行为,这可是让京城中的人惊掉了大牙。
难不成这木连倾竟然比国师还有魅力?要不然怎么能够一下子就俘获辰莳卿的心呢?
这番话无疑是京城中大多数人心里的想法。
这一桩桩的事情一遭人传播,大臣们纷纷坐不住了,要知道,辰莳卿即使再宠信温傲雪,也没有做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于是,心思不活泛的大臣便想要将自己的女儿或者儿子塞进辰莳卿的后宫。
心思比较活泛的开始仿照着木连倾的长相,寻找和木连倾长得相似的人了。
心思更加活泛的,已经进了明朔殿,正在明里暗里的问温傲雪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一时之间,多年平静如水的京都,此刻变得热闹无比。
正当众人都纷纷猜测辰莳卿内心想法的时候,一封信飘入了千百户官宦人家里。
暮色尚浅,朝中的大臣们已经穿着官服,携带着家眷进皇宫了。
雷霆乍惊,辘辘远听,宫女们尽态极妍,低眉垂首,端着酒壶,站在贵人们的身后。
尽管桌子上的菜品过于精美,达官贵人们却是无心吃食,他们借喝酒的由头,自以为很不在意的看向台上,一眼又一眼。
以往高台之上只有辰莳卿和温傲雪,大臣们也都看习惯了,可是现在,高台之上又多了一个木连倾。
木连倾与辰莳卿同坐在一张椅子上,两人虽然没有明显亲密的动作,可是眉目间的感情骗不了人。
众人不禁将目光看向一旁的温傲雪,温傲雪神色疏松平常,甚至还招呼着身后的宫女,给他再倒一杯酒。
众人垂下眼睛,嗯,确定了,皇帝有新欢了,还跟新欢如胶似漆,旧爱温傲雪独自饮酒,黯然神伤。
宴会上,乐坊的曲目表演完了,袖子在半空中挥了最后一下,谢幕了。
歌姬们退场之后,场上的乐声并没有停止,众人有些疑惑,目光都看了过去,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地方,此刻却多了一株巨大的莲花。
莲花慢慢绽放,清香飘进了每个人的鼻子里,令在场的人闻得不禁觉得心旷神怡。
莲花中间站着一个身姿婀娜的妙龄少女,她穿着藕粉长裙,眉间还画了一个莲花的花钿,装扮也很素雅,很像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
少女随着乐声舞动起来,柔软的腰肢,娇媚的舞姿,眉眼间的含羞带怯,以及身上浅淡的清香,无一不在诉说着自己对辰莳卿的喜爱。
木连倾趁着底下大臣都被这个少女吸引了注意力,悄悄的对温傲雪道:“瞧瞧,这才叫勾引,我这都不叫勾引。”
温傲雪端起了酒杯,“别跟我说话,你仔细学着点儿人家,一会儿等她跳完舞了,你喂辰莳卿一块糕点。”
木连倾一噎,飞快的拒绝,“我害怕,要喂你喂。”
废物。
温傲雪冷着脸骂道。
最后一个转圈结束,少女的舞蹈也结束了,她俯身一跪,“臣女梦桃婷拜见陛下,愿以此舞祝皇上觅得佳人。”
辰莳卿道:“免礼。”
梦桃婷站了起来,眼眸含情的看着辰莳卿,“皇上,臣女倾慕陛下已久,皇上可否给臣女一个圆梦的机会?”
辰莳卿当然要拒绝,话到嘴边,他余光看向了,坐的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的木连倾,桌子底下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过不了心理那关,没有搂木连倾,“孤闻侍郎之女秀外慧中,才思过人,长相秀美,实是京中贵女的典范,只可惜孤不爱美人只美男,所以就罢了吧。”
梦桃婷忍住羞意,却忍不住眼里的泪花,她不死心的看着高台之上俊美非凡的辰莳卿,心中再不情愿,却还是退了下去。
温傲雪余光收回,他当然是看到了方才辰莳卿的动作。
两个废物。
温傲雪冷着脸。
酒过三巡,辰莳卿道:“连倾最近夜里总是想亲人想到流泪,孤看着实在是心疼的很,过些时日安排一下,让木睿翼以及连倾的母妃进宫陪陪孤的连倾。”
京中风言风语了很长日子,今日辰莳卿将这番话说出口,众人都有那种尘埃落定的心思。
总是递让辰莳卿选秀女的折子的大臣这时候站起了身,“皇上,您如今既然挂心着木世子,不如将木世子召进宫里,给一个名分,这样岂不是方便了许多?”
辰莳卿收到了国师警告的眼神,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了手,爱怜的摸了摸木连倾的脸,整个人都是柔情似水的状态,“孤当然要让孤的连倾进入孤的后宫,只是不是现在,连倾如今满心满眼都挂念着自己的亲人,孤怎么能在连倾这么伤心的时候,提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呢。”
这句话说完,辰莳卿觉得自己现在比桌子上的那盘肘子都油,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可是他又收到了国师赞赏的眼神,以及台下大臣们理所当然的眼神。
真是够了。
臣子被辰莳卿这番话也是油的说不上来话,只好讪讪的说了句:“皇上真是疼爱木世子。”
辰莳卿满眼柔情,“那当然了,孤的连倾不如你们厉害,孤的连倾最柔弱了,柔弱的叫孤心疼,孤若是不疼连倾,还有谁能来疼连倾呢。”
底下的臣子们脸上挂着笑附和着,心思却难以莫测。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尚书突然站起了身,“皇上,臣想问国师一句话。”
辰莳卿道:“要问国师什么?”
尚书道:“国师与皇上差不多大,皇上如今已经觅得佳人,可惜国师还是身边空无一人,平日里也没个什么人照料着,难免孤单,说来惭愧,臣的侄女早在两年前偶然看到了国师一面,自此便难以忘记,过些时日臣的侄女就及笄了,也该说门亲事了,臣就厚着脸皮,替臣的侄女问问国师,可有婚配的意向?”
要是搁以往,辰莳卿现在都跳脚了,可是现在他不能,他只能死死的看着温傲雪,期盼温傲雪能说出自己最想要听到的答案。
温傲雪笑了笑,“尚书大人谬赞了,我实在不是良配,我性情冷淡,不懂体贴,不适合成为佳婿,婚配之后恐成怨侣啊,尚书的侄女性情纯良活泼,配我可惜了。”
尚书惶恐,“国师怎可这样说自己,是臣的侄女没有这个福分。”
辰莳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老东西,平常也没听你说过你侄女一句,现在一句接一句的,算是说不完了。
“爱卿,国家大事就够你操劳了,如今你也到了乞骸骨的年纪,孤舍不得你,却也不好让你拖着身子强留你,孤如今只盼望你能够再为大乾出最后一份力,不求殚精竭虑,只求勤勤恳恳,勿要再提这些说媒的事情。”
尚书道:“臣明白。”
辰莳卿命身后的宫人端给尚书一盘瓜果,“明白就好,你为孤提供了不少帮助,等到那一日,孤定会为你择一处风景秀美的养老地,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该歇歇了。”
温傲雪只是听着不说话,他一直都很佩服辰莳卿说什么都像威胁的样子。
再出最后一份力,该歇歇了。
怎么品都觉得像是最后一顿饭的意思。
可别把尚书吓着了。
温傲雪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老迈的尚书。
尚书与辰莳卿和温傲雪相处多年,多少琢磨出了这两个人的脾性,倒也没多想,看上去还挺开心的吃着皇上赏赐的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