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莳卿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诡异,他听完后并没有率先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先看了一眼温傲雪。
温傲雪没有和辰莳卿对视,他开口问道:“所以官府的人还是并没有查到吗?”
年纪比较小的男人这时候也开了口,“官府如果查到的话,现在就不会闹得人心惶惶了,现在稻舷城里人们人人自危,一到夜里门户紧闭,家家户户都养了狗,当地人都这么害怕了,更别提我们这些外来的人,我们实在是心慌的紧。”
温傲雪目光看向方才开口的年轻人,“那二位可知道,官府的人是否上报朝廷了呢?”
年轻的人笑出了声,“你二人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他们才不会让这件事情传到朝廷的耳朵里呢,因为这件事情一旦传到了朝廷的耳朵里,牵扯可就广了,甚至完全可以将当地的地方官判一个治理不严的罪名,直接砍头,这种情况,都想要好好活着,谁还敢往上报?”
温傲雪听到这句话之后回看了辰莳卿一眼。
辰莳卿脸上罕见的没有笑容。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邻桌的两个人以为他们是怕了,年纪较轻的男人,撇了撇嘴,也不再开口。
年长的人又主动出声,缓和气氛,“我看二位衣着也不是多困苦的人,不如我们明日一起结伴而行?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心里也有个底。”
温傲雪主动接过话头,“当然可以,不知道两位明早准备何时出发呢?”
年长的笑了笑,道:“我兄弟二人认为拖得越晚,越容易夜长梦多,所以就想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抓紧时间吃完早饭,就即刻启程,不知二位有什么问题吗?”
辰莳卿此时已经缓和住了情绪,脸上又恢复到了以往那种吊儿郎当的神情,“当然可以,我们也怕拖得越久越夜长梦多,早点儿把事办完,早点儿安心。”
“那行,那就说好了,鸡叫五声,我们就在楼下集合,然后一起出发去往稻舷城,如何?”
“可以。”
二楼上房里。
辰莳卿在温傲雪的房间,他越想刚才两个人说的那番话越气,“为何稻舷城的地方官……”
温傲雪手松松的在辰莳卿的嘴上划过,辰莳卿立刻闭嘴,“隔墙有耳,说话谨慎一些。”
辰莳卿乖乖的点头,温傲雪坐在了椅子上,道:“兄长,我刚才听两位大哥说了那些关于稻舷城的话之后,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兄长心里也有不安吗?”
辰莳卿给台阶就下,甚至还占了句口头便宜,“小弟,我心中自是不安的,我既身为兄长,便有着以身作则的义务,自然是想着要好好保护你的,小弟,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说完,辰莳卿仿佛被自我感动到了一般,还拉住了温傲雪的手,情感充沛的拍了拍。
屋子里没有外人,温傲雪懒得伪装自己脸上的表情,他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脸上写着有病两个大字,嘴里还说着:“多谢兄长。”
辰莳卿只当自己没有看懂,“没事的小弟,你唤我一声兄长,我便要担负起兄长的义务,俗话说,一日为兄,终身为……啊!”
温傲雪实在是听不下去辰莳卿顺杆就爬的样子,他狠狠的踩了辰莳卿的脚,嘴里还说着:“兄长,怎么这般不小心?被茶水烫一下,可是不得了啊。”
辰莳卿痛呼了几声之后,想要开口说话,这时候,他却发现了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如影随形的窥伺目光!
屋子里的桌子是一张圆桌,温傲雪坐在靠窗户的一边,左侧面是辰莳卿,旁边则是一个大柜子,大柜子很高,把温傲雪的视角挡的严严实实的。
辰莳卿身旁则是没有任何遮挡物。
辰莳卿经历过数不清的大场面,可还是被这道目光盯得起了一身白毛汗。
辰莳卿不知道这目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如若不是温傲雪的一脚,让他头稍微侧了侧,恐怕他如今还没有发现一道目光,已经盯着他们很久了。
辰莳卿面色如常的把方才后移了几步的椅子又挪了回去,尽量不打草惊蛇的开口道:“小弟,幸亏我穿的玄色衣服看不出来湿没湿,要是衣服湿了,可就太难看了。”
温傲雪不知道辰莳卿怎么突然这样子说话,可是凭借着多年的默契,他察觉到了辰莳卿紧绷的情绪,他想了想,道:“兄长,其实临出门前,父亲塞给我了一个钱袋。”
辰莳卿点头,“我知道,父亲是怕我拿着钱袋到处乱花,知道你生性节俭,所以才让你拿了钱包。”
温傲雪点了点头,“不错,但是我现在手里有两个钱袋。”
“为何?”
“父亲不愿意让我因为钱不够花,而受委屈,但是兄长,你我是血肉兄弟,你凑我近些,我们平分钱袋里的钱。”温傲雪说完果然掏出来了两只钱袋。
大小一样的赤色钱袋被放在了桌子上,温傲雪还刻意的将钱袋往辰莳卿的方向移了移。
辰莳卿目露贪婪地站了起来,“太好了,小弟,平分了钱之后,我们不如先去赌房爽一把。”
辰莳卿说着便走近了温傲雪。
温傲雪歪头看他,辰莳卿感受到那股阴森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也转动了起来。
辰莳卿心里暗骂一声,看了温傲雪一眼。
两人心有灵犀。
辰莳卿还没有凑近,就准备伸手去夺那只钱袋,温傲雪抢先一步站了起来。
辰莳卿一个大步凑近,想要将钱袋占为己有,温傲雪左躲右躲,两人身量差不多高,一时之间竟是谁也没有办法奈何谁。
最后推搡之间,温傲雪被辰莳卿压倒在床上,“钱袋给我。”
“不给!”
两人在扭打中越抱越紧,辰莳卿的肩比温傲雪宽,当他俯在温傲雪身上的时候,从背后看,完全看不到温傲雪的身影。
卡了一个视觉盲区。
温傲雪一只手抵在两人的胸前,另一只手虚虚垮垮的搭在辰莳卿的脖子上,他没有出声,用口型问道:“怎么了?”
辰莳卿感受到身后,那股目光并没有离开,他做戏一般将手用力的锤在被褥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钱袋给我!”
“不可能!”
“墙里被人凿了一个洞,有人在看我们,他的目光让我感觉很不好。”
辰莳卿无声的说道。
温傲雪皱了皱眉,俨然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他也不想要打草惊蛇。
可是现在根本没办法。
温傲雪眼神闪了闪,辰莳卿微微移开身子,温傲雪的食指轻抚过自己的手腕,紧接着便一拳捶向辰莳卿。
辰莳卿配合一般的摔倒在地,他痛呼一声。
没有了辰莳卿的遮挡,温傲雪清楚地感受到了那股阴森,充满恶念的目光。
真是令人恶心。
是该受到教训了。
温傲雪冷笑一声,“兄长,你不该对我没有任何防备的。”
辰莳卿感受到了危险,他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向那面墙,身后破风声传来。
辰莳卿快速的转移身子,一个淬了毒的银针径直飞向那个隐蔽的小口。
两人的武力都不低,在那一刻,两人都清晰地听到了毒针刺入人眼球的声音。
戏演完了。
辰莳卿看到了小口,他从袖子里掏出了另一瓶毒药,仔细的倒在洞口的周围,毒药倒上的那一刻,绵密的白沫瞬间堵满了整个小口。
辰莳卿转过了身,眨了眨眼睛,你针上淬的是什么毒药?
温傲雪也眨了眨眼睛,番木鳖。
辰莳卿又眨了眨眼睛,非常好。
温傲雪嫌烦了,他用指尖蘸了蘸水,写下了一个字,你。
辰莳卿明白了温傲雪的意思,但是他继续眨眼,我随身携带毒药是钩吻。
温傲雪扫了他一眼,半斤八两。
两人拿的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且极容易挥发,夜里又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特别是半夜。
所以两个人决定轮流睡。
前半夜是温傲雪睡,后半夜是辰莳卿睡。
两个人并没有搞那一套“让他睡吧,我一个人值一夜”的傻逼事情。
轮流睡了之后,第二天两个人都是精力充沛。
两个人睁开眼睛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昨夜里自己布下的陷阱是否有人动。
辰莳卿在窗边,床边和门边布置的陷阱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而温傲雪在柜子里的陷阱却留下了痕迹。
温傲雪昨夜睡前曾在柜子里外洒下了太医院研制的毒药,腐蚀性极强,人若触碰,最好的结局是五个手指头剩一个。
温傲雪关上了柜子,“没有了。”
辰莳卿道:“真该。”
“这下他身上的标记不少,非常好认。”
两人短暂的讨论完之后,等到鸡叫了五声之后,两个人就下楼了。
两兄弟也是刚刚才下的楼,四个人准时集合。
温傲雪不着痕迹的看了两个人很久,两个人身上都没有受伤的痕迹。
先排除,但保持怀疑的态度。
吃完了饭之后,四人就结伴出发了。
两辆马车,同时去往稻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