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偷的观念里,‘夺’为道;在强盗的观念里,‘抢’为道。哪个阵营人多,哪方道理就大。”
——大陆简史·批注版。
小心思被拆穿的束芯有些尴尬,假装没听到这话,边走边说道:“在这等我会哈,我让人上来把东西搬到车里。”
她昨天按着陈九给的清单去采购的时候,故意留了个心眼,多买些东西。想着到时候礼物这么多,你拎不下,还得让我送你过去。
可惜这小子真不解风情,非要拆穿自己,讨厌的家伙。
——
待到众人上来把东西拎到车上后,束芯与陈九一前一后下楼离开。
在面对陈九之外的其他人时,长相绝佳的束芯绝对是气场拉满,很难让人忽然她的存在。
狐媚子般的精致面庞,线条流畅自然,眉眼如画,似藏有无尽风情,小巧琼鼻圆润高挺,耳垂晶莹剔透,修长的脖颈白皙如雪,优雅动人。
身材高挑婀娜丰腴,凹凸有致,每一处曲线都尽显风情。
尤其是她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得清冷气质,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其中带着几分明显的疏离感。
酒红色的波浪长发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轻轻地拂过她穿着淡紫色旗袍的身躯。
摇曳生姿间,仿佛一朵绽放在繁华俗世中的紫丁香花,幽幽地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莲步轻挪,仪态万方。
望着女人的背影,陈九心下暗自感慨:风华绝代呀……
他忽然开口,轻笑道:“女王驾到。”
“啊?”
束芯一秒破功,扭过头满脸骄憨的望向少年,问道:“你嘀咕什么呢。”
两种气质来回切换,却毫无违和感,异常融洽。
陈九摆摆手笑着道:“没什么。”
“嘁,神经兮兮。”
束芯嘀咕了一句。
临近门口,众人不再远送,纷纷开口齐声道:“束总慢走。”
女人只是淡淡嗯了声,想要先替陈九开门,但被阻止。
上车之后陈九听着身后传来的气浪,下意识地侧头了眼,就瞧见满满当当的后座。
他笑道:“该不会东西的多少,也是卡着空间来的吧?正巧塞满后面?”
束芯心情不错,边哼着小曲边说道:“对待您这种大人物,当然要费些心啦。”
陈九笑骂道:“得了吧,以你的身家背景,要能把这些小心思用在正途上,大名早就响彻仁安城了,不至于连我都没听说过你的名号。”
束芯耸耸肩,满不在乎道:“鱼,我所欲也,熊掌,非我所欲也。我嘛,不贪心,二者取其一就行。再者说,一个女人干嘛要那么拼死拼活的,家里又没皇位要继承。还有……”
她扭头看了眼少年,略带诧异道:“你明明年纪轻轻,怎么说话做事都老气横秋的,简直跟我爸一个口吻。”
陈九拿真话当假话,玩笑道:“这么多年的伪装,独独被你看穿了。其实啊,我都五十多岁,快六十了。”
两辈子加起来,六十不止了吧?
“嘁,”束芯没搭理这茬,只当少年在拿自己逗乐子,换言道:“你跟家里都约好了不?陈家进门很严格的,带人都要提前报备,别整得到时候我进不去。”
“嗯?”陈九反问一声,好奇道:“是么?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几年来,出门极少,都是搭乘专机直接降落。”
束芯啧啧直赞叹,语气酸溜溜的说道:“瞧瞧,还得是咱们的陈大少呀,一言不合就摆阔,话里话外透着股跟咱们这些平民的疏离,天壤之别呐。”
陈九本能就想敲下她的脑袋,但想了想不太合适,手指微动又强行制止住,说道:“我以为像你们这些亲戚,都可以随意出入呢。”
束芯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陈家大宅的进出审核,比城主府更加严格,提前报备申请只是最基本的。敢常年挂着通行证的,也就你那几位长辈,还有他们的直系血脉。其他人,哪怕拐一道弯,都不行。至于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长期驻扎,轮换同样要进行审批。”
陈九哦了声,打电话给李安之询问了一下,确定无误后说道:“没问题,可以进。对了,报下你的号码,我给你打过去,昨天答应你的。”
束芯瞥了瞥他手里的老头货,一眼就看出其中玄机,打趣道:“姨父都很少用这种保密电话,你至于么。”
“你这女人真聒噪,说不说啊。”
“说说说,我讲,你记。”
拨通之后,陈九说道:“OK。哦对了,你店里的那些导购,都被你调教的不错啊,蛮机灵的,尤其是迎接我上楼的那位。”
束芯愣了愣,不知道他具体指谁,但已经在心里悄悄把这件事记下,决定回头再奖励那人。
她回道:“服务行业嘛,态度是最基本的。察言观色,笑脸迎人,这是我给她们设定的八字方针。”
陈九胳膊肘靠在车窗上撑住下巴,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渐渐有些出神,随意道:“可你这个当老板的,就没贯彻到,昨天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说我那会儿要真不管不顾的大闹一场,你肯定得遭殃,倒不倒霉啊?”
束芯满脸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叹息道:“哎,谁能想到小小的一家店里,站着你这尊大佛。而且吧,陈庭那小子亲自给我打得电话,言语间透露出这是流儿的意思,我没法不给面子呀。”
陈九心不在焉道:“你们这些大人物,把什么都跟利益纠葛、面子牵扯放到第一位,半点原则良心都不讲。”
束芯不乐意听这话,反驳道:“我可不是,陈庭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陈九点点头表示赞同,说道:“的确,那小子是属于没救的,你还好一些,否则今天我们俩坐不到一辆车里。”
他停了停,决定直接明示道:“不过呢,还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在我这里,你大概率是所求皆不得。”
束芯并不在乎这些,轻笑一声说道:“你可能觉得我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要不然干嘛这么厚脸皮的往你跟前凑,毕竟才认识一天而已,是不是?”
陈九想了想,如实回答道:“有一些这方面的念头。我这人性格如此,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
束芯微笑道:“不止是你,我都有些纳闷。昨天一宿没睡,翻来覆去的在思考,自己怎么会那么不知死活、不管不顾,甚至可以说是借挑衅来吸引你的注意力。我图什么呢?”
“扪心自问,为名为利为权势?没可能的。一来是我根本就不缺这些东西,也没那么大野心。二来嘛,是因为你跟陈家其他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你不是个会把买卖人情放称上称的人。”
“你刚才说,你向来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别人。可你,也喜欢向初见的陌生人释放出最大的善意。这似乎是在赌气?硬赌自己能见真心?”
“如果真是这样,嘿嘿,那姐姐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一句,你恐怕得大失所望咯,这世上,最恶毒的就是人心。你的善意,很难收获到什么,甚至会给自己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陈九玩味道:“所以,你就是那个麻烦?”
束芯皱了皱精致的琼鼻,不满道:“我是个例外。”
陈九嗯了声,说道:“明白。其实呢,我也不是在赌气,就是下意识觉得,人间处处皆美好,人也应当如此。可理智又告诉我,真要接触下去,得把所有人往坏了想。”
束芯点点头接话道:“于是乎,两相结合下,造就成一种旁人很容易走进你眼里、却极难走进你内心的境地。可但凡能进入,你大概会不顾一切的信任这个人。不过呢,啧啧,我是不敢想这种好事。”
“与其挖空心思琢磨这个,拿你的好感来换取利益,还不如去跟姨父做点生意来得实在。”
陈九深有同感,说道:“那确实,二叔这个人不小气,虽然大头一定要自己吃,可汤汤水水的,从来不吝啬。以他那种体量,指缝里随便漏出点什么,都够普通人一辈子吃喝不愁。”
束芯回道:“是的呀。所以昨晚,我直接否决了这个答案。那既然不图你的地位,还图什么呢?”
她自问自答道:“图色,一见钟情?”
陈九往后缩了缩,眼神警惕道:“我说姐姐,这个玩笑可不好玩。我他妈才十六岁,未成年。”
束心倒不在意这个,嘁了声后说道:“姨父就是在十六岁结得婚,同年有了流儿。不过你放心啦,姐姐对你这种发育不完全的小孩儿不感兴趣。毕竟在我看来,一见钟情等同于见色起意。呸!既恶心!又……”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下贱!”
“哈哈哈哈哈。”
束芯笑得花枝招展,胸前两团硕大的软肉直打颤,陈九仅瞥了一眼就赶紧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心下却暗自感慨:好壮观的风景呀。
这一幕被眼尖的女人发现,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有贼心没贼胆的可恶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