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把话说开,吃过饭依旧关注着山下的水势,水流继续放缓,可水位还在不断上涨。
临近傍晚的时候,水位已经涨到织坊门口,而这时织坊里的人员全部撤退,众人分散在山坡上,把牛马羊群都牵到一侧,燃起了驱蚊的熏香。
伴着弥漫的熏香,每个人脸色都格外难看,就连做好的晚饭也没几个人去吃。
“水退了!”
水位涨到织坊,好像就不再涨了,就这样维持着有两个时辰,被派去盯着的护院跑上来,激动地喊道。
“去瞧瞧。”
护院由于太过激动,喊的声音很大,震醒不少附近的人,沈朗倒没有在意,看向江晚,两人携手往山坡下走去。
来到织坊门口,往水面上盯了好半晌,江晚这才确定,水是真的退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跟来的村民们也瞧出水位在往下退,声音哽咽地喊道,眼里闪动着泪花。
一时间,水位下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山坡,村民们高兴地欢欣鼓舞,丝毫没了睡意,直到后半夜,众人实在熬不住,这才相互依偎着浅浅睡了一觉。
晨光熹微,一觉醒来,水位已经退至织坊下一两米处,虽然比涨水的时候慢多了,但至少一直在退。
见状,赵通便找到沈朗跟江晚商议了一下搬回织坊的事。闻言,两人自然没有意见,水位退了,自然要往回搬的。
“嫂子,幸亏你家建了织坊,要不然咱们这些天只能睡在山头上了。”
重新搬回织坊,虽然都打地铺睡,但地面上铺的是青石板,再铺一张凉席,睡上去还是很舒服的。
徐梅心中万分感慨,看到江晚走过来,便拉住她感慨了句。
“可不是,之前你家买山头的时候,村子里还不少人在背后说酸话,如今也不知道他们的脸疼不疼。”
徐梅话音刚落,一旁的黄春霞跟着附和一句,脸上带着前两日无比难得的放松。
村子里的房子已经被淹,刚开始的时候,不少人痛哭流涕,可大约是经历了一场灾难后,大家都大彻大悟了,到今日伤心的人少了一大半。
“他们俩的疼不疼,咱们不知道,倒是他们接下来得好一阵子厚着脸皮住在这里。”
积水虽然在往下退,但也得好几天时间才能退完,就算是退完,他们还得回去清扫房屋,再晾几日。
有的房子倒塌的,怕是要在这里借宿的时间更久些。
“娘,王婆……王大娘找你。”
徐梅跟黄春霞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跟唱双簧似的,江晚一句话都没插上。
正要寻个借口走,忽地沈长乐过来喊她。
“这就来。”
江晚应了声,随即朝徐梅、黄春霞笑笑,便去找王婆子去了。
“翠香,你家要杀猪?”
江晚找到王婆子,还没有开口跟她打声招呼,结果她一上来就急急问道。
闻言,江晚眨了眨眼,随即微微颔首,淡淡道:“是啊。这水退了,我想做顿好的庆祝一下。再说,杀一头猪,也能省些粮食。”
“我不管这些,我是想问你,你能不能把猪借我用一下?我想摆个祭坛祭祭水龙王。”
水位退了,肯定是水龙王保佑,王婆子想祭拜一番,顺便求求下半年的风调雨顺。
“哦,那你去找彭雪,让她找人帮你。”
原是这事。
江晚愣了一下,倒也能理解,左右不过是祭拜一下,祭拜完,这祭品照样能吃。
“行。”
王婆子得到答复,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一路上嘴里念叨个不停,跟以往一样,神叨叨的。
王婆子说要祭神,阵仗还挺大,最后全村人都齐聚在织坊门前,跪地祭拜。
就连沈朗跟江晚也下了跪。
虽说他们俩不信神佛,但这一跪确是真心实意的,求着这场灾难能减少些伤亡。
祭拜完,彭雪就让人抬着猪去后厨做饭。用猪杂煮了一锅汤,猪肉炒的豆角、茄子、还有辣椒。
配着蒸的白米饭,村民们难得酣畅淋漓地吃了顿饱饭。吃饱了,精神也足,村民们一下午把织坊给清扫一遍,顺带还有织坊门前退出来的淤泥。
水位越退越慢。
隔日吃过晌午饭,村民们才堪堪看到酒坊的屋顶,等到傍晚看到沈家的屋顶。
又过一日,水位退至窗口上檐,村民们已经看到洪水全部退去的希望。
再隔一日,洪水基本上完全退去,村子里的房屋已经全部露了出来,织坊下面的水,连带着沉积下来的淤泥将将没过膝盖处。
见状,赵通找到沈朗跟江晚商量回村的事宜,然后派出四个护院先回去打探一下情况。
四人刚下坡往外走了十几米远,突然一群人朝着他们这边蜂拥过来。
“几位大哥,你们这里可有吃的?”
这一群人有二十来个,年岁基本在十七八到三十左右,清一色的男人。
他们一过来,开口就问有没有吃的。
闻言,领头的护院愣了愣,随即看向身边的三人,由于他们不当家做主,一时不好如何回答,正犹豫着,一道声音从山坡上传来。
“我们这里没有吃的,你们去别处寻吧。”
来人正是沈朗,他跟江晚出来本想着看看情况,没想到竟遇到一群‘讨饭’的。
按理说,遭此大灾,有人来讨饭,他们有吃的,本该施以援手,可沈朗怎么看这群人,怎么不像是好人。
“你是谁?这里由你说了算?”
领首的男人见有人撵他们,脸色瞬间垮了下来,面向沈朗,一双眯眯眼上下打量着他。
瞧他一副瘦瘦弱弱的书生装扮,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鼻孔里哼哧一声。
“我是这里的主人,这里的一切自然由我说了算,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沈朗不愿跟这群人争辩什么,淡淡回了句,目光落在那四个护院身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办事。”
“是。”
四个护院一听沈朗开口,哪里还敢耽搁,赶紧应声,匆匆朝着村子里走去。
而瞧着眼前四人这般听话,那二十来个人也有些意外,但意外归意外,他们来都来了,自然要上去探探情况,正要开口再问,结果眼前哪里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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