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温颂和程澈一起带着Cece去了菲森。进入山区后,她打开了些许车窗,呼吸着山间的新鲜空气。
唐岭远的死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影响,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她还没有闲到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死就悲伤难过的地步。
程澈见她心情不错,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对Cece说:“Cece,爸爸妈妈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菲森,带你去看妈妈最喜欢的新天鹅堡好不好?”
Cece正在车里爬来爬去,最后坐在后座上开始舔毛,完全不理会周围的风景,也没有理会程澈的话。
温颂忍不住笑了,对她说:“Papa wird dir die Architektur und Geschichte von Schloss Neuschwanstein erkl?ren.Du sollst gut zuh?ren, sonst wird er traurig sein.”
(爸爸会给你讲解新天鹅堡的建筑风格和建筑历史哦,你一定要认真听哦,不然他会伤心的。)
Cece舔完毛,伸了个懒腰,在后座上躺下开始睡觉,完全不理会温颂的话。
程澈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佯装无奈地说:“好吧,爸爸现在已经很伤心了。”
“老婆…”程澈忽然想到了裘暄妍的话,有些认真的对温颂说,“我们这样和它讲话,它的精神真的会错乱吧。我们要不要统一一下,Cece的母语是德语,以后我们都只和它讲德语吧。”
温颂听完他的话,却愣住了,本想说“你笨不笨啊它是猫你说什么它都听不懂”。但看见程澈一本正经的样子,也觉得有趣,对他说:“没事,我们的女儿一定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它什么都可以听懂。”
程澈原本也就是玩笑,已经准备好被温颂一本正经的教育,听到她的话也笑的更欢了,顺着她的话说:“老婆说的对,我们的女儿肯定很聪明,不会精神错乱。”
偏偏这个时候,有个电话打进了温颂的手机里,温颂一看是外婆的电话,担心有什么急事,立刻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外婆焦急地说:“颂颂,怎么回事啊,阿澈和我说你有事回不来。你在干什么啊,什么事情会比你爸爸的葬礼还重要,明天就要出殡了,你快回来吧。你奶奶都要急死了,天天来我这里哭。你妈不肯回来就算了,你当女儿的不能不来,不然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外婆,我和他没关系,也请您不要再掺和他们家的事了。”温颂的好心情瞬间戛然而止,有些不快地说,“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不在乎。”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好这么没良心的!”外婆也急了,有些口无遮拦,“那是你亲爹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哎哟你真的是,和你妈妈一样狠心。要死了呀,你奶奶九十岁的人了,你让她怎么活。”
“活不下去就去死!”温颂心情更差,第一次对着外婆也发了脾气,“外婆,您是不是忘了他对我妈做过什么,那才是您的亲女儿。”
程澈眼见场面不可控制,立刻把车停在一边,从温颂手里拿过手机对外婆说:“外婆,颂颂不愿意出席您就不要勉强她了,她工作真的很忙,没有时间。外婆,有的话本来不该我来说,但是唐家人真的和颂颂没有关系,希望您不要再插手了,这样下去只会伤害颂颂和我岳母的。”
“阿澈你怎么还惯着她。”外婆接着说,“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呀,这个事情传出去,她连她自己父亲去世都不看一眼,你家里人,你爸爸妈妈会怎么想她?”
“外婆您多虑了,他们不会因此对颂颂产生偏见,我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程澈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决,“外婆,真的,请您为颂颂和我们妈妈考虑一下吧。”
温颂通过程澈的话,已经大概猜到了外婆说了什么,示意程澈把免提打开,对外婆说:“外婆,你口口声声说他是我爸,他配吗?贡献了一个X基因的人就配叫父亲吗?我活了30年他关心过我吗,我妈妈在瑞士的那些年他来看过我一次吗?
他临死前装模作样的说几句话您就心软了。那你知不知道,他遗嘱上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允许我继承他的任何财产。
您忘了我妈了吗?您忘了她离婚那段时间一个人过得有点艰难,外婆,她才是你的女儿!她才是这么多年一直抚养我供养你们的人,你这样掺和唐家的事情,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妈的感受?与其心疼一个陌生人,不如心疼心疼自己的女儿吧。”
“颂颂别说了。”程澈意识到温颂的话虽然有道理,但实在有些重,考虑到外婆年事已高,赶紧劝她别再说话。
又对外婆努力劝说道:“外婆,颂颂心情不好,语气不太好,您别和她计较,她就是这样的脾气。她也是心疼妈妈,这么多年,妈妈一直是一个人,她也难过呀。外婆,您别再插手了好不好?唐家真的和我们没有关系了,您这样只会让颂颂和妈妈难堪。
外婆您是不是最近在家有点无聊呀,那要不来德国玩几天?我刚好没什么事,陪着您和外公好好玩玩,你们还可以来旁听颂颂上课哦,我们家颂颂可是慕尼黑大学物理学院最年轻的副教授呢,上课特别精彩,学生们都特别特别喜欢她。”
外婆听了程澈的话,倒也是听进去了几分,说道:“阿澈呀,你是真的好,颂颂没有看错人。我也知道岭远之前对不起亦珩和颂颂,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生育之恩大于天,现在人死了,再大的恩怨也了了。颂颂当女儿的,总要来尽孝。”
“外婆,生我的人是我妈,是我妈辛辛苦苦怀孕生产把我生下来的,她肚子上现在还有剖腹产的疤。他唐岭远对我有什么生育之恩,他贡献了一颗….”
话还没说完,程澈就立刻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摇摇头,让她别再说了。他已经能猜到温颂接下去的话能有多难听,也知道一旦她说出口外婆可能真的会气晕过去。
他也换了个更委婉的方式说道:“外婆,颂颂说的对,生她养她的人是妈妈,唐先生对她真的没有生育养育之恩。外婆呀,我们妈妈才是您的女儿,如果颂颂去了肯定会让她难过的,您肯定不希望自己女儿难过吧。如果唐家人上门来烦您,要不我雇几个安保人员,每天在门口守着,他们肯定也不敢来了。”
“哎呦那不用的呀。”外婆终于是听进了几分程澈的话说,“她外公也说让我不要管,但我觉得,总归他和亦珩夫妻一场,这么多年在我这里也算孝顺的,总要让颂颂去尽尽孝心。唉算了算了,你们不愿意,我也没办法,我老了…说的话也没人愿意听….”
温颂见外婆又要开始啰嗦,立刻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丢进储物箱里,抱着程澈就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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