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声这次突破化神足足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等她再次睁开眼时,身边已经没有了空青的影子,只剩应霜序依旧守在原地。
只是对方此时正闭目打坐,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醒了。
而顾云声则趁着对方还没睁眼就飞快地给自己施了一个除尘术,在把自己收拾的勉强能看后才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应霜序唇角带笑,闻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对方的视线看过来,顾云声张开手转了一圈,微抬下颚骄傲道:“怎么样?”
“很厉害。”应霜序眸光温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只是在偶然瞥得对方手腕处的伤痕时才瞬间变了脸色,快步走上前去小心地撩开对方的衣袖,看着手臂上数道尚未愈合的疤痕,唇线缓缓拉平。
就在顾云声有些心虚地想要抽回胳膊时,却突然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凉意,接着就听见对方低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看着应霜序低垂的眉眼,顾云声突然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她微微抬手捧起对方的脸,赞同道:“对啊,都怪你,要不是你突然消失这么久,我就不会因为担心你才来这边找你。”
“抱歉,是我思虑不周,让你担心了。”
可能是出于理亏,应霜序没有动弹,就这样安静地让顾云声在自己的脸上作怪,明明是一张再正经不过的脸,此时却显出了几分莫名的乖巧。
搞得顾云声都有些不好意思再欺负下去了。
可应霜序的眼神却有些过分好使了,顾云声不过是动了动胳膊他就瞥到了掩在对方衣襟下的伤口。
“你这处的疤是什么时候伤的?”说着,他便皱着眉抬手抚了上去。
微凉的指尖抚在颈侧的触感激的顾云声一个激灵,她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脖子,解释道:“一个月前,我和晓晓在魔窟遇见了一个疯子,跟他打架时不小心伤的。”
说着,看着对方眼中满溢的心疼,她故作轻松地打趣道:“你说我这旧伤未愈,就又添新伤到底该是谁的锅?”
应霜序指尖溢出灵力缓缓地修复着手指下那道几乎近一指长的伤疤,哑声道:“是我不好,我认罚。”
顾云声握住放在自己颈侧的手,轻轻的挠了挠对方的掌心,弯了弯眼睛笑道:“想让我消气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回溯镜怎么到你手中了?我可是清楚的记得它应该在息尘那里。”
听完对方的话,应霜序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嗯,是息尘陨落后我从他那里拿回来的。”
“息尘不是死在魔神殿吗,你什么时候去魔界了?”说着,顾云声微微眯起眼睛,她怎么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去了魔界。
“我确实没有去魔界,只是相比于问这件事情,云声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面?”
看着对方含笑的眸子,顾云声只在心底微微叹息,纵然知道对方是在转移话题,到底还是妥协了,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
说完,顾云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赶紧补充道:“不准糊弄我。”
应霜序莞尔,安抚地捏了捏对方的手,“嗯,我不糊弄你。”
“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天梯一事。”
顾云声心中一动,果然没有猜错。
“因为半年前我偶然察觉到尘微境的灵气出现了异样,所以我怀疑可能是天梯有了复苏的意向。”
“那天梯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说着他轻轻地舒了口气,面不改色道:“只是我在上面发现了师尊的气息。”
“太玄师祖?!”顾云声一脸震惊。
她即使早就已经猜测过天梯出现了异常,可是这一答案也确实极为出人意料。
“师尊早已陨落,那道气息大概是有人在故意混淆视听。”
听对方的意思,显然清楚这其中暗藏玄机,但是为何隐而不发,应该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可顾云声还是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你还一声不吭的消失这么久。”
应霜序闻言回以微微一笑,反问道:“我若是不这样做,怎么引出幕后之人呢?”
“你有头绪了。”顾云声极为肯定道。
毕竟以自己对这人的了解,对方可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云声可还记得我之前提过的契机?”
看着身旁姑娘不明所以的神色,他微微一顿,轻轻地抚了抚对方的长发,叹息道:“契机,已经到了。”
最先发生异动的是药宗。
继药宗新生代最有天赋的徐师兄与上清宗前执玉仙尊狼狈为奸后,传宗宝鼎的被抢则更是奇耻大辱。
更别说这鼎正是被狼狈为奸二人组抢的!
药宗坐落在药产最为丰富裕州,不同于其他州的市集繁闹,这里还保留着最原生态的自然风貌。
水系丰沛,碧草连天,药宗所在的青要谷尤甚。
可如今这里却犹如狂风过境,一片狼藉。
柳迎之直接被气病了,等凌虚子等人赶到时,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放下宗主包袱,对着一群昔日旧友哭得涕泗横流,可见是伤心至极。
就连一向最看不惯对方的夜子息也难得没有出言嘲讽,而是静静地立在一旁沉默的看着柳迎之抱着凌虚子的胳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等柳迎之哭够了,几人才出声询问具体情况。
柳迎之一听这话,不由得再次悲从中来,悲愤道:“还能是谁,我扪心自问平日里待他不说掏心掏肺,起码也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可如今他不仅说叛宗就叛宗,而且还带着帮凶来抢宗门至宝,我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了!”
“也是我宗教徒不严,才造成了如今的结果,还连累你遭此无妄之灾。”凌虚子看着柳迎之比起上次见面时消瘦不少的面颊,心中也涌上几分心虚,但更多的还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值。
“那如今要怎么办,直接去将药鼎夺回来?”纯阳子的想法向来简单粗暴。
可还不等其他人发言凌虚子却率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一提议,“现在再夺估计就有些棘手了。”
比起其他人略微激动的情绪,觉慧要显得理智的多,他看向凌虚子道:“还请凌虚子道友细说。”
“执玉突破渡劫期了。”
此话一出,仿若一道惊雷落入人群中,众人皆是不可置信地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夜子息皱着眉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等怎么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执玉的天赋本就是我们这一代的佼佼者,在其堕魔之前就已经大乘后期,若不是为了执宁之事心魔缠身,突破渡劫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其实凌虚子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走到如今这一步,难道真的有感情可以让人盲目到如此是非不分,不管不顾的地步么?
在一众沉默中花挽情突然开口问道:“那执宁到底是何时陨落的?”
“凌虚子,都到这种地步了,你难道还要瞒着我们吗?”柳迎之现在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只是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让他看起来疲惫至极。
“执宁早在百年前就已经隐隐窥探到了自己的命运,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陨落。”
迎着众人的目光,凌虚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因为她是自愿以身殉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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