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兵走进了副总编办公室。
虽然陆永成的总编之位已经是瓮中捉鳖,但毕竟还没有下任命书嘛!所以,哪怕总编已经高升,总编办公室已经空了出来,他也是不能提前搬进去的。
知道自己没有好果子吃的谭兵,决定硬气一回。
一进办公室,他直接拉过了椅子,坐在了陆永成的对面。然后,他很不客气的拿起了桌上的那盒华子,抽了一根出来,叼在了嘴上。
“小陆,你的火呢?借我一下!”
“老谭,你这是梦回十年前吗?那时候的我,还是你的徒弟,你叫我小陆。当时,我是你最看不上的徒弟,有什么脏活儿,累活儿,干了得不到半点儿好处,还惹一身麻烦的活儿,你全都叫我去干。不过,我很谢谢你!正是因为老谭你的打压,我才有了今天。”
“不就是抽你一支烟,叫你借个火吗?你有必要说这么多吗?现在你要当陆总编了,我的专题报道出了大错,马上就要革职了。咋滴,最后抽你一根烟,你还不乐意?再怎么的,当年我也是你师父啊?”
“来,我给师父点烟。”
陆永成拿起打火机。
啪嗒!
替谭兵把烟给点燃了。
陆永成自己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华子,叼在了嘴上。
“老谭,借个火!”
陆永成没有用打火机,而是用谭兵的那根烟,把自己这根给点燃了。
这个操作,让谭兵有点儿丈二的和尚了。
“小陆,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砍头之前,赏顿好的?”
“老谭,再过几年,你就要退休了吧?你老了。我也奔四了,也不年轻了。咱俩,都没有再任性胡为的资格了,做任何事都得谨慎!”
“是!我是老了!原本我以为,可以在记者部主任这个位置上混到退休,现在看来,是没戏了。至于小陆你,前途不可限量!”
“老谭,我其实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突然跑到宁水县去,做那个奸杀碎尸案的专访,还给了那么大的版面。一个还没确定的案子,你居然写得那么的详细?王小翠的尸体还在,你却写那尸体被碎了尸,还被炖煮销毁了?”
“小陆,你把我叫来,是为了在我的伤口上撒盐,为了羞辱我?”
“不!我没有半点儿要羞辱你的意思。老谭,我只是不明白,你这样资深的记者,咱们《汉江日报》业务能力水平最高的记者,怎么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就算是千里马,也有失蹄的时候。我当了大半辈子记者,没有任何一篇报道出过错。没想到这一出,就出了个大错。这怪我,听信了陈瑞清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就能让你写出那样的报道?”
“我去宁水县,除了采访陈瑞清之外,我还看了王小翠案的卷宗。同时,宁水电视台也对这个案子作了报道。我哪里知道,我这专访刚一刊登出来,案情就来了这么大一个反转!王小翠的尸体居然被找到了?汉江卫视还连夜跑去做直播?”
“老谭,你可是老江湖了,你就不觉得这件事,它有些不太对劲儿?咱们《汉江日报》前脚把专访刊登出来,认定王小翠被碎尸了。后脚汉江卫视就跑去搞直播打脸,而且还一夜之间,就王小翠的尸体给找到了。那王小翠的尸体,也真是够奇怪的。早不找到,晚不找到,你那篇报道一出来,嘿!它就找到了?”
“小陆,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谭,不管咱俩以前有什么恩怨,现在都是咱们《汉江日报》一致对外的时候。就汉江卫视这个操作,针对的可不是老谭你啊!针对的是咱们《汉江日报》啊!所以,老谭你要是有什么没告诉我的,最好是全都告诉我。你要是瞒着不说,我这边就搞不清楚状况。”
“我全都告诉你了啊!因为宁水一套的报道,我知道宁水县发生了一起奸杀碎尸案,记者的直觉告诉我,这一定是个爆炸新闻,于是我就去采访了。哪知道,最后事情搞成了这样?”
“老谭,你不老实!”
“我怎么就不老实了?”
“据我所知,在老谭你去宁水县之前,在咱们报业大厦楼下的咖啡馆,见过一个人吧?我打听了一下,你见的那位叫吕瑞龙,是尚德集团的大少爷。”
“对!我是见过小龙,他爸跟我是战友。他来中海办事,顺道来看看我。”
“顺道来看你?给了你茅子和华子,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直接给了你两百万的支票,这怎么解释啊?老谭你写的那篇报道,真的是你的失误?还是为了挣那两百万?”
“陆永成,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只是把我知道的情况,实话实说了而已。对了,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老谭你知不知道?就是在王小翠遇害的那段时间,有一辆来自于金舟市,车牌是五个8的保时捷,在宁水县出现过。那辆五个8的保时捷,正是登记在尚德集团名下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你是在说,吕瑞龙才是奸杀王小翠的凶手?我知道事情的真相,被吕瑞龙用两百万给收买了,所以才写了那篇报道?”
“是与不是,老谭你自己清楚。”
“我要知道吕瑞龙是凶手,还收他两百万,我天打五雷轰!”
“这么说,老谭你承认自己收了吕瑞龙两百万了?”
“我不知道他是凶手!”
“吕瑞龙是不是凶手?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奸杀王小翠的是谁?也并不是那么的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汉江日报》跟汉江卫视,是同级别的兄弟单位,现在我们出了大错,他们利用我们的大错,立下了大功。汉江电视台新上任的台长纪佳,这一仗打得春风得意,把咱们曹社长的脸都给打肿了。”
陆永成说的曹社长,是《汉江日报》社的社长曹金华。他能当上副总编,就是因为曹金华的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