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告别两人,和陈轩一起来到饕餮楼下,他嘀嘀咕咕:“就知道骗我,还说什么明日再来,今日不也来了。”
虽然这么说着,脸上的笑意却止都止不住。
陈轩一直在擦汗,他想不明白,师徒之间相处怎会如此放松,遥想当年自己拜入师尊门下,每日勤修不缀,对师尊恭敬有加,对方虽算得上是和蔼可亲,但绝对和推心置腹毫无干系,更别说是这么……
他形容不出来,往日里那高不可攀,一剑霜寒十四州、恍若神明般的主上还有如此一面,竟然让亲眼得见的自己生出几分庆幸来。
饕餮楼人声鼎沸,食客众多,楼中异香扑鼻而来,令人食指大动,兰溪左右嗅了嗅,只觉得肚中空空,赶紧问:“师尊说他已经到了,我怎么没见着他呀。”
因为少年还未修出神识,两人之间还无法用神识交流,极凌月便通知了陈轩,让他带兰溪到饕餮楼来。
陈轩伸手召来小二,那是一名翅耳女子,一看就是海族,与他道:“天字包间,劳烦带路,这是信物。”
他拿出一枚水色琉璃,那女子用神识瞧了瞧后才面带微笑的说:“贵客请跟我来。”
饕餮楼规模和绝烟楼相比大差不差,但并不是在高度上,而且在宽度上,这里每层楼的面积几乎是绝烟楼的十倍,但与此同时,楼层总共只有九层。
翅耳女子带着他们坐上一部特殊的机关,类似于电梯一样,没多久就上了最顶层。
顶层面前有一特殊装置,那是饕餮楼设置的屏障,为了防止某些有意无意的客人走错地方,因此需要在小二的带领下将信物放置到装置中间,然后用特殊的口诀打开屏障。
直到屏障消失,那女子才道:“客人,就是这里了,天字包间,”随后转身离去。
而陈轩也道:“三公子,我便先行离开了,您进去吧。”
兰溪点点头,走了进去,不时好奇的到处看看,发现这里和楼下完全不同,如果楼下去是人声鼎沸的闹市,这里就是寂静无人的禅院,让他感觉自己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上香的。
几步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在窗边看见了正在眺望的男人。
“师尊!”少年像个小狗一样,热情的冲上去,从背后抱着男人劲瘦的腰。
极凌月转过来,似笑非笑道:“不是说今天不理我了,怎么变化如此之快。”
兰溪哼哼唧唧:“还不是你丢下我,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带我来了。”
又用手指比划了一小段距离:“我很好哄的,你都哄我了,我当然就不生气了。”
他刚说完,就听一旁传来一阵笑声:“这是哪家的小孩儿,说话怪有意思的。”
兰溪转头一看,就见一名穿着海蓝色宽袍大袖的男子从屋外走入,他长相妖异,脸侧和颈侧都有细小的蓝色点状物。
对方披散着头发,胸襟大开,手中一把半透明的折扇熠熠生辉,端是一派风流模样。
“君上,许久未见,这位是?”
他打量了一下两人亲昵的样子,有意无意道:“倒是难得见到君上有如此亲近的好友。”
兰溪一脸似懂非懂,这是什么意思?
反而是极凌月,不仅没有松开少年,反而搂住他,淡淡道:“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待他融元,你父亲若是有空,可来参加拜师大典。”
对方神色一变,这才收回了戏谑的神色,语气正常了许多,道:“实在抱歉,看来我是酒喝多了,有些神志不清。”
又冲少年微微一拜:“在下龙箫,原型饕餮,家父与君上乃是好友,如此,我们也算平辈了。”
男人睨他一眼,心头的不悦才微微褪去。
那龙萧又继续道:“不知弟弟如何称呼,为兄是这饕餮楼的主人,不如今日就由我来做东,也算为兄的一片心意。”
说实话,兰溪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此时就小心翼翼的说:“我叫兰溪,你叫我兰溪就好,那我叫你龙萧兄吗?”
“是极。”
极凌月还站在窗边,手指轻轻在窗沿一敲,室内顿时变得极其安静,半晌,龙萧才苦笑一声,冲少年拜了个大礼:“兰溪弟弟,初次见面,为兄多有得罪,还望君上宽容,我今日必竭尽全力,令弟弟满意而归。”
男人这才微微颔首:“去罢。”
龙萧如释负重,背上冷汗滑过,勉强保持着风度出去了。
见他走了,少年才回过头来:“师尊,他怎么怪怪的,一会说自己酒喝多了,一会又跟我道歉,他跟我道歉干嘛?”
极凌月淡淡道:“他以为你是我的情人。”
他不屑于掩盖事实,兰溪已经十八,对男女之事虽然懵懂,但却不能缺了教导,否则若是将他养成了单纯的性子,以后恐怕会吃不少亏。
少年的脸变得通红如血,他跟对方想的不一样,才不是那种什么懂的人,上辈子也接触过不少相关的影视剧、电影甚至是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可是,对方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
他实在太害羞了,忍不住偏过头:“他……他太讨厌了,怎么可能嘛。”
“我根本都没想过这些的。”
而且,兰溪偷偷瞄了瞄男人,见他只是淡定在喝什么东西,刚刚才准备好的礼物顿时也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极凌月是何等的敏锐,知道少年脸皮薄,便将他拉过来,按坐在自己身边。
“害羞了,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多类似之事,他人的猜疑,有心人的讨好,待你拜师大典之后,定会接踵而至。”
“你若是没有分辨力,学不会淡然处之,你退一步,他人进一步,你步步退,他人步步进,你便迟早丢了身家性命。”
“明白了吗?”
少年被他训的抬不起头来,很委屈的说:“明明是他的错,不是我的问题。”
兰溪觉得自己又没出息了,明明是龙萧乱说,男人却一副是他做错了的样子,说他不够冷静,不够淡然。
自己已经很努力在适应了。
少年声音里带着哭腔,极凌月便顿了顿,难得反思自己,说太重了?
还是对方太娇气?
又听兰溪一边吸气一边说:“亏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你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