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S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环富集团。
轻轻一动,就能让S城的经济抖上一抖。
作为环富集团未来唯一接班人的温楚砚,可谓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贵族。
自小开始接受接班人的训练,从体态礼仪到文武双全。
每一步,每一岁的成长,都走得极其严格。
可以说,温楚砚的人生轨道是一个标尺,沿着标尺的路直行,容不得任何行差踏错。
从很小开始,温楚砚就被教导,要做高高在上的王者,用笑容保持与所有人的距离。
唯有距离,才能让温楚砚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用尺子衡量的人生,骤然闯入的修柯,就成了唯一的岔路口。
也是温楚砚唯一的执念。
被温楚砚牵着走进别墅,一路看见的佣人不少,却没一个人的目光敢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一分。
金字塔顶尖的贵族,就连佣人,都要循规蹈矩。
孤独得令人窒息。
沿着精美的木质楼梯一路走上两层,温楚砚在中间的房门前停下来,“阿柯,这是你的房间。”
房门打开,入目之处,是极简的风格,与楼下欧式装修形成鲜明对比。
当说不说,与修柯房间的风格,如出一辙。
环视房内,修柯嘴唇轻启,“这原来是你的房间吗?”
“阿柯,这是为你留的房间。”
为他留的房间。
“你的房间,在哪?”
温楚砚微愣,“你想去看看?”
“嗯,想看。”
“好,我带你去。”
温楚砚的房间,就在这间房的隔壁。
与他房间一模一样的装修风格,只是多了居住的痕迹。
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两个人,一个是青雉的温楚砚,另外一个,是他。
是他十二岁时的模样。
照片里的温楚砚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而他则笔直站在温楚砚身后,冷淡的神情带着些许忐忑和紧张。
看见这张照片,修柯脑海里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却抓不住。
见修柯看着照片,温楚砚微微一笑,露出怀念的神情,“你那时刚来没多久,没有安全感,防备心理很重,不愿跟除了我之外的人交流。”
修柯记得,十二岁那年,他刚失去父母,家庭分崩离析,很长一段时间,他走不出亲眼看见父母死亡的阴影。
温楚砚从抽屉里拿出相册,“这是以前的照片,想看吗?”
修柯点头。
接过相册,翻看第一页,几乎都是他与温楚砚的合照。
有吃饭的,有遛狗的,还有穿着校服的。
照片中的他,目光无一不落在温楚砚身上。
脑袋传来一阵刺痛,修柯皱起眉头,试图去抓脑海中闪过的画面。
只是他越抓,头就越痛。
忍着头痛继续翻阅相册,在相册的第三页有一张照片,吸引他的注意。
一片绿油油的草坪,温楚砚坐在草坪上,他则蜷缩着身体躺在温楚砚腿上,双眼紧闭,好似睡着,又睡得很不安稳,而温楚砚,露出温柔的神情,手放在他的侧额,仿佛在低声安慰。
看见这张照片,修柯的头痛到极致,脑海中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是了,在那个肮脏的巷子里,温楚砚给他钱的第二天,他在街上再次遇到温楚砚,他很紧张,踟蹰许久才上前,对温楚砚说谢谢。
第二次见面,温楚砚有些意外,旋即微微一笑,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回家。
他思考很久,最终点了头。
第一次进入这间豪宅,他不安又拘谨,除了温楚砚,他不相信任何人,几乎是温楚砚走哪,他便跟到哪,仿佛这样才能获得安全感。
温楚砚去学校的那段日子,他把自己关在温楚砚的房间里,几乎不吃不喝,执拗地等温楚砚回来。
后来,温楚砚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上学。
去上学意味着进入集体生活,会遇到很多陌生人,但相对的,他可以跟温楚砚待在一起。
他几乎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那个时候的他,温楚砚就是他的全世界。
贵族学校的阶层比他想象得更残酷。
那些人把温楚砚奉为高岭之花,而他,就是地上肮脏的泥土。
温楚砚在时,他们从不拿正眼看他,温楚砚不在时,他们会用言语嘲讽辱骂他,最难听的莫过于,他是温楚砚养的一条宠物狗。
年少的他经历那些事后,变得自卑,为了不给温楚砚添麻烦,冷言冷语与欺负,他都忍了下来。
不怪乎温沈说他,那时候特别好欺负。
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再后来…
不论修柯如何努力回想,后面的记忆都想不起来了。
松开相册,修柯双手抱头,冷汗盈盈。
温楚砚的手伸过去,将修柯抱进怀里,轻声安抚,“阿柯,太痛苦就不要想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算不记得也没关系。”
头靠着温楚砚胸膛,修柯闭了闭眼,“阿楚,我是怎么忘记的?”
温楚砚的身体微顿,沉默好一会儿才说:“催眠。”
“催眠?”
“嗯。”
修柯抿了抿唇,“如果再催眠一次,是不是就能全部记起?”
温楚砚不赞同,“阿柯,催眠对人体有伤害。”
修柯沉默。
温楚砚又说:“阿柯,不管你记不记得,你是我伴侣这件事都不会变。”
这件事对修柯来说也是一样。
只是修柯比谁都明白,独自承受记忆的痛苦,他不想只有温楚砚一个人记得,一个人守着那些记忆。
修柯拍了拍温楚砚抱着他的手,“阿楚,你刚刚经历车祸,早些休息。”
温楚砚沉默一瞬,松开修柯,“好。”
目送修柯回自己的房间,温楚砚关上房门,抬头看向挂在房中的照片,苦涩一笑,自言自语,“你长大了,阿柯。”
“若你记起,让你痛苦的根源是我,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另一间房,修柯坐在床边,脑海里依旧想着过往的记忆。
宁愿催眠,也要忘记吗?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浏览着通讯录,修柯拨通其中一个人的号码。
那头很快接起,“修老板,难得啊,主动给我打电话。”
“南烛。”修柯的声音如往常般清冷,“因催眠遗忘的记忆,能否通过催眠想起?”
“可以是可以,谁要催眠?”
“我。”
南烛愣了愣,“你就不怕催眠时,我把你家底都掏出来?”
“催还是不催?”
“催!你什么时候过来?”
“用声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