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砚的手表一直没送出去。
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见过修柯了。
干农活的地方,修柯没有出现,修柯家里也没人。
离开得悄无声息。
就连胡好养他们,都不知道修柯去哪了。
原来一个人可以说走就走,说消失就消失。
这段时间温楚砚越发烦躁。
就像胸腔里堵着块石头,上不去下不来。
修柯的离开是不是跟他那日的拒绝有关?
他的拒绝是不是把修柯伤到了?
修柯还会不会再回来?
这两个问题一直盘旋在温楚砚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夜幕降临时,躺在床上的温楚砚总会不受控制想到在小土房里,他与修柯荒唐的行径。
明明是他先拒绝,但他没想到,修柯会这么决绝。
想入非非,终日难寝。
*
这个年代交通十分不便捷。
机票贵,航线少,修柯能买的只有绿皮火车票。
先从村子走到小镇,再从小镇坐大巴到城里,最后才能乘坐绿皮火车。
单程就花了将近五天的时间。
到达A城,调查事情始末,收集资料证据,耽误将一个多月的时间。
等他再回到村子里时,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下午4点,修柯回到那间两个月没住人的小土房。
满是灰尘还不算,依稀能听见老鼠‘吱吱’的声响。
抿了抿唇,修柯第一次认真考虑要不要将这间房子翻修。
温楚砚他爸的事情,估计还要耽误将近一年才能有结果。
让温楚砚跟他睡这样的房子,着实委屈了些。
修柯翻了翻他的钱袋子。
还有四百多块钱,推翻新建应该够。
就是得跟村长那边说一声。
修柯转身走出小土房。
不期然与迎面走来的温楚砚对上。
两个月没见,温楚砚似乎黑了些,手臂上的肌肉也紧实了些。
喉结翻滚,修柯唤道:“阿楚。”
温楚砚神情先是一愣,放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修柯面前,用微笑的神情掩盖自己的焦急,“这两个月…你去哪了?”
“去省城办点事。”
“办好了吗?”
“嗯,大致上好了。”
“还会去吗?”
修柯微怔,“暂时不会。”
“嗯。”
这声‘嗯’之后,两人陷入短暂沉默。
沉默之后,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
“你…”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修柯微微扬起嘴角,“你先说。”
温楚砚拿出口袋里的手表递给修柯,斟酌着措辞,“之前你帮我吸蛇毒,后来又给我们送肉,一直没给你回礼,这个手表送给你。”
系统忽然上线,【宿主,这是温楚砚他爸给他送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修柯垂眸看了眼手表,“不用,那些不过是举手之劳。”
“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但我们真真实实受到你的恩惠,希望你能收下。”
修柯抿着唇,眉眼微沉。
这么贵重的手表送给他,是因为阿楚觉得对他亏欠吗?
亏欠那些小恩小惠,亏欠与他的鱼水之欢。
一赠两清。
但是。
他们之间,两清不了。
修柯将手表推回去,“不需要,阿楚。”
悬在空中拿着手表的手顿了顿,温楚砚胸腔微微刺痛。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送人礼物。
当初修柯拿肉来,被拒绝也是这种心情吗?
修柯又说:“手表我不能收,但是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温楚砚微愣,“什么忙?”
“我想建新房,你能陪我一起买家具吗?”
“新房?”
“嗯。”
温楚砚恍然,“你去省城,是去赚钱?”
修柯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意识到修柯不想跟他说省城的事,温楚砚有些低落。
旋即自我安慰。
抛开那些鱼水之欢,他与修柯还不算熟,加上他之前的拒绝,修柯不说也正常。
收起手表,温楚砚从善如流笑笑,“好。”
“多谢。”
温楚砚又问:“你准备去村长那跟他说翻修的事?”
“嗯。”
“我正好也有事找村长,跟你一起去吧。”
“好。”
时隔两个月再见修柯,村长上下看着他,“回来了?”
“嗯。”
“回来就找我,什么事?”
修柯直接步入正题,“我想翻修房子。”
村长意外,没想到修柯找他是为了这事,“翻修?”
“嗯。”
“你…有钱了?”
修柯忘了,他在这个村子的固有印象是‘穷’。
点点头,修柯道:“村长您看翻修房子要多少钱?”
“看你想翻修成什么样,缝缝补补要不了多少钱,要是推翻重建好些的,最少…”村长想了想,对修柯比出三根手指,“三百元,从省城找人,包人工和砖瓦,多退少补。”
修柯没什么犹豫地点头,“好。”
没想到修柯这么干脆,叫村长震惊,连带着语气也客气上许多,“小修啊,有什么赚钱的门路,也跟村子里分享分享,带着大家一起致富。”
神情淡淡,修柯不答反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动工?”
村长微赧,倒也没跟这三百块过不去,“我现在找人,明天就可以开始,动工的这段时间你住哪?”
这个问题,修柯之前倒没想过。
一旁听着的温楚砚道:“陈俊杰要去省城一段时间,修柯同志可以住我那。”
村长转头看向温楚砚,“陈俊杰同志去哪?”
“去省城取粮票,顺便办点事。”
下乡的知青每月都会有国家补贴的粮票,只是要去省城拿,在省城兑换。
村长点头,敲定这件事,“那就这样吧,你先住到温同志那边,房子建好你再搬回去。”
修柯颔首,从钱袋里掏出三百块递给村长,“这是建房子的钱。”
这个年代,国家干部的工资加补贴也就百八十元,他们这种偏远地区的农村更不用说,就说他这个村长,一个月也就十几二十的工资。
白花花的三百元,修柯说拿就拿。
等新房建成,怕是村子里的人都要跌破眼镜了。
村长接过三百元大钞,食指粘口水数了数,然后才小心收到衣袋子里,“温同志作证,你的钱我收到了,放心,房子一定给你建好。”
“有劳。”
与温楚砚一道走出村长家,修柯准备道别,温楚砚却道:“今晚就搬过去?”
修柯微愣,“陈同志走了?”
温楚砚没有任何犹豫接话,“他现在就走。”
修柯想了想点头,“好。”
正在住所休息的陈俊杰莫名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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