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砚的脑子很乱。
母亲是在府里失踪的。
他在母亲失踪的地方,发现一只白玉雕花镯。
母亲早已将玉镯卖掉。
之后,他一直调查母亲与白玉雕花镯的下落,动用所有他能动用的人力,可一无所获。
最终他只能寄希望于胡商。
他一直以为,母亲的失踪是外人所为。
现在,沐泱告诉他,白玉雕花镯早就送到温府给他做生辰礼物。
也就是说,母亲失踪时,白玉雕花镯已送到府内,母亲的失踪,与府里人有关。
温楚砚顿时坐不住,刚站起身,沐泱的下一句话,让他更意外。
“楚砚哥哥,原来你跟修柯认识啊?”
修柯,沐泱为什么认识修柯?
温楚砚皱眉看向沐泱,“此事与他有何关系?”
“就是…”沐泱偷偷看了眼一旁的沐王妃,“今天在兴国寺偶然碰到他,他也在找这对白玉雕花镯,说是故人母亲之物。”
说到这,沐泱露出疑惑的神情,“可是我说镯子在你手上,他还问我要来着,你们若认识,他又为何要问我要?”
眉头的褶皱更深一分,温楚砚反问:“一样的镯子?”
“对呀!”沐泱点头如捣蒜,“他也拿出幅画,一模一样。”
*
离开沐王府的温楚砚,整个人有些浑噩,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加快。
很快,他就来到将军府门前。
门童认得他,笑脸相迎,“温公子,您来啦。”
“修将军可在家?”
“在的在的,将军刚回来不久,温公子请进。”
温楚砚被请进来,在厅堂等着修柯。
茶上时,修柯也出现了。
“温公子。”
坐在位置上的温楚砚抬眸看去,神情有一瞬间恍然。
脑子里有很多疑惑。
修柯为什么知道白玉雕花镯的模样,他是不是与母亲的失踪有关。
修柯怎么知道他在找白玉雕花镯。
修柯是什么时候与沐泱相识。
修柯通过沐泱让他知道这件事,出于什么目的…
修柯看着温楚砚皱着眉,嘴唇微张,又不知从何问起的模样,便缓缓先开口:“温公子若有疑惑,但问无妨。”
清冽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温柔。
浇熄了他心中的烦乱。
“你怎么知道白玉雕花镯?”
“你与胡商的对话,当时我就在边上。”
温楚砚微顿,“你在?”
“是。”
所以那日,修柯出现在客栈外,并非巧合。
温楚砚再问:“你与沐泱何时相识?”
“今日。”顿了顿,修柯又解释,“皇上命我护卫董贵妃前往国兴寺祈福。”
“你怎么知道,沐泱知晓镯子的下落?”
“凤纹簪头。”
与他思路一致。
“你…为什么通过沐泱,让我知道这些事?”
修柯坦诚,“白玉雕花镯被沐小姐送给你在我意料之外,我不确定你什么时候会找上沐府,所以推她一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这些?”
明明那日,他们曾不欢而散。
修柯无声叹了口气,“温公子,你我能当朋侪吗?”
温楚砚怔忡,“朋侪?”
修柯的声音很低,“嗯,我已收了对你的那些心思,亦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还是你对我…已厌恶至此?”
听到修柯说他收了心思,温楚砚却没有感到想象中的轻松。
甚至有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崭露头角,却又叫他看不清。
“不是。”时隔几日,温楚砚开口解释,“并没有厌恶你,相反,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这对你不公平,所以才默认你说的那些话,抱歉。”
听见温楚砚说‘不厌恶’,修柯原本低落的心情,骤然好转。
再听温楚砚的解释,修柯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这个世界的温楚砚,没办法喜欢上他。
与其放任自己的贪婪,有朝一日毁掉温楚砚的可能,他宁愿接受温楚砚没办法喜欢上他的这个事实。
什么都能强求,唯有感情强求不来。
他一直知道。
能当朋友,是最好的结局。
所有的爱意与眷恋被悉数压进心底尘封,修柯轻声道:“所以,你我可能当君子之交的朋侪?”
“能。”
修柯露出满足的笑容。
温楚砚从未见过修柯的笑容。
他才知道,原来修柯笑起来,是这般好看。
或许用‘倾国倾城’四个字来形容一名男子不太妥当。
但温楚砚脑海里下意识就想到《李延年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喉结滚动。
修柯道:“既是朋侪,那你可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去梨园唱戏吗?”
温楚砚半垂下眼眸,“我娘失踪了。”
“白玉雕花镯,与温夫人的失踪有关。”
“嗯,我娘在府里失踪,失踪的地方,落下一只白玉雕花镯。”
修柯点头,“府里都搜过了?”
“搜过了。”温楚砚的情绪逐渐低沉,带着执拗,“爹很轻易就接受娘不见的事实,甚至还对外宣称,娘已去世,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论如何,我都要找到掳走娘的人。”
“温公子,我帮你,帮你一同寻温夫人。”
温楚砚骤然抬眸,猝不及防撞进修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你帮我?”
“嗯,两个人有商有量,总好过一个人承担。”修柯很快步入正题,“白玉雕花镯被沐小姐送给你,期间经过多少人手,你可以回温府查查,另外,如果现场只发现一只白玉雕花镯,那还有一只,去哪了。”
温楚砚点头,修柯所说,亦是他所想。
修柯再启一个话题,“你知道温必翔服兵役的事?”
温楚砚愣了瞬,“知道。”
“温乘风重病,你可知?”
“嗯。”
三弟不喜读书,喜欢舞刀弄枪,走武官路子本是三弟所求,却没想到发生这样的变故。
“没有想过,他为何突生重病?”
温楚砚看着修柯,神情逐渐凝重,“你说三弟重病之事,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确定,只是猜测。”
温楚砚沉吟片刻,“我回温府。”
“嗯。”顿了顿,修柯又问:“你觉得温必翔,是什么样的人?”
“胸有沟壑,身有担当,经常开解我,是一位好大哥。”
修柯点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