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朝不知道自己被吊在水池上面吊了多久,直到听到一阵嘈杂的汽车声音,傅祥和几个黑衣男人警惕地站了起来,视线紧紧盯着仓库铁门那边。
傅祥手臂微微抬起,只见他那只宽大掌上稳稳抓着一个黑色遥控器,上面有着红色的按钮。
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遥控器,却掌握着苏棠朝和小颜在水池上方生死攸关的命运。
轻轻一按,绳索便会松弛或紧绷,决定着她们二人在水池上的高度与安危。
然后傅祥对司机说,“走吧,去开门,我今天倒要看看今天能用这三个人钓到什么大鱼。”
没过多久,那扇破旧不堪、锈迹斑斑的仓库铁门发出“嘎吱”一声响,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随即,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地走进了仓库。明亮而耀眼的阳光从敞开的铁门缝中倾泻而下,照在来人的身上。
男人踏着光线,背对着阳光,脸庞模糊不清,但却能感受到一股冰冷至极的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寒霜一般凛冽。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带着坚定的力量,一步步地朝着仓库里面迈进。
“哒哒”的脚步声在这片空旷而昏暗的空间里回荡着,不断地震动着在场几个人的耳膜,仿佛每一下都踩在他们的心头之上。
苏棠朝睁开眼睛抬眸去看,只见男人越走越近,那张在光雾中朦胧的脸逐渐清晰起来。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苏棠朝的眼眶里滑落,啪嗒一声溅落在水池里。
苏棠朝的眼睛突然像是下起了狂风暴雨,世界被眼泪朦胧成一片片沉沉的雾色,在这一片雾色中,倒映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白色衬衣,身材高大笔挺,跨着长腿一步步从绚烂的阳光里朝自己走来,他那张精致冷峻的面孔之上,一双乌黑的眸子黑压压的,像是席卷着狂风暴雨的龙卷风,身上是无法掩饰的杀意。
萧琢的视线紧紧落在苏棠朝身上,眼底闪过心疼。
转过头看向傅祥时,那抹心疼瞬间变成无边的愤怒和杀气。
“没想到居然是你先到了?”
傅祥有些意外,没想到在他没有透露任何信息的情况下,萧琢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里来。
他原本的计划是逐个击破。
先放出消息引傅聪过来,解决完他后,萧琢应该也该发现他那心爱的小妻子不见了,他再用苏棠朝的安危威胁萧琢让他将自己送出国。
毕竟现在国内不能呆了,到处都是警察,满大街的在通缉他。
没想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看来他还是小瞧了萧琢的实力。
不过没关系,谁来都一样,今天,无论是萧琢还是傅聪,谁都别想全须全尾地安全离开这个仓库!
这时,萧琢开口了,他的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雪山上滚落的雪球,带着雪崩般呼啸而过的刺骨寒风,“不然呢?”
萧琢走到水池边,他左右环顾了下仓库里的情景,自然看到了水池里的食人鱼和被吊在水池上的另一个小女孩,还有被绑在凳子上的苏泊川。
在看到苏泊川和小颜的时候,萧琢的黑眸中染上一抹戾气,他看向傅祥,“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他的视线落在苏棠朝那张毫无生气的巴掌小脸上,紧紧攥了攥拳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一直强压着体内的愤怒和恐惧。
不是恐惧傅祥,而是恐惧会失去他的小姑娘。
没有人知道,在他踏进仓库看到她的第一眼,看到她被高高绑着吊起那一刻,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心脏处的一根弦将断未断,他整颗心脏都被高高吊起。
他紧紧的攥着拳头,用力到指节发白,骨头像要刺穿皮肤戳出来一般。
傅祥看向萧琢身后,空无一人,他拍了拍手,笑道:“果然是狠人,能一夜之间将我在海城的势力扫荡得干干净净,现在还敢单枪匹马跑来救人。
不得不说,你的胆量和勇气着实让我佩服。
既然你如此爽快,那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
“想要救你老婆也行,你动手将这个小姑娘杀了,我就放了你老婆,怎么样?”
他指了指吊在水池上的小颜说道。
萧琢闻言眉宇微拧,他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而是笔挺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着。
一旁的苏泊川听到傅祥的话后,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傅祥。
突然间,他像是发了狂似的,在椅子上拼命挣扎着,嘴里还大声喊道:“傅祥,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卑鄙无耻之人!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你明明说过,只要我把苏棠朝给骗过来,你就会放了小颜!
现在你却要反悔,你这样做还有没有一点信用可言!”
说完这些话之后,苏泊川又转过头来,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萧琢,哀求道:“萧琢,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资格来请求你什么,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求求你别杀小颜!
她是无辜的呀!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你想要惩罚的话,就冲我来吧!
我愿意承担所有的罪责,请你千万不要伤害小颜……”
被吊在半空中的小颜也吓得面色铁青,浑身打着哆嗦,大声哭喊道:“爸爸,爸爸救救我!我好害怕!”
苏泊川连忙对小颜安抚道:“小颜别怕,爸爸一定会救你的,你别怕啊。”
萧琢的目光清寒得像是薄薄的利刃,切割着扫过来,落在傅祥身上,寒刺骨,冷如冰。
傅祥无所谓地耸肩笑了笑,对萧琢说:“既然你不肯选,那我把这个机会让给苏泊川吧。”
他侧头看向苏泊川:“怎么样?苏泊川,你这两个女儿,你选哪个?”
苏泊川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的手指哆哆嗦嗦,惊恐地打了个寒颤,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
傅祥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苏泊川,只见他低着头,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傅祥心中暗喜,他就喜欢这样逼迫别人做出选择,尤其是看到他们在困境中苦苦挣扎却又束手无策的时候,那种快感让他欲罢不能。
此时的苏泊川仿佛成了傅祥手中的玩物,任其摆布。
而傅祥则像一个残忍的猎手,享受着捕捉猎物的乐趣。
他知道苏泊川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斗争,但他并不急于打破沉默,而是悠然自得地等待着,期待着苏泊川最终的抉择。
他朝旁边的一个黑衣男人使了个眼神,男人会意,走上前来到水池边,从腰后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压在小颜那张惨白无色的小脸上。
正准备划下去……
“不!不要!”
苏泊川一下子嘶喊出来,他大声的叫道:“我选小颜,我选小颜!”
说完这句话后,他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几二十岁一般,原本挺直的脊梁也弯了下来,就像是一只被抽干了气体的干瘪瘪的皮球一样,迅速地蔫了下去,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儿,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更不敢去看萧琢和苏棠朝一眼。
而苏棠朝则是满脸麻木,眼神里毫无生气可言,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目光呆滞得让人有些害怕,不知道她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傅祥伸手示意黑衣男人停止,男人收起刀子退下。
傅祥面露得意地笑了,他看着萧琢说:“看见了没有?你不舍得伤害人家的女儿,人家可是想置你老婆孩子于死地呢!”
萧琢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神充满不屑与鄙夷,声音冰冷刺骨,“苏泊川,棠棠好歹叫了你八年爸爸,这些年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你,一直在找你,可是你是怎么对她的?
转头就利用她对你的感情将她骗到这里来,现在还当着她的面想要她的命?
你根本不配做棠棠的爸爸,与其这样,你还不如死在当年那场车祸呢,至少还能给她留个美好的回忆。”
苏泊川脸上充满了绝望和无奈,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脸冷漠的萧琢,心中的怒火不断升腾,但又被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所压制。
他紧紧咬着牙关,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情绪。
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沉默和压抑,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你告诉我,我还能怎样做?小颜是我的亲生女儿,而苏棠朝呢?她不过就是季柔背叛我和别的男人生下的野种!
你告诉我,有谁会为了一个野种而舍弃自己的亲生骨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哽咽,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倾诉出来。
说完这些话后,他感到胸口一阵发闷,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
在听到苏泊川那句“季柔和别的男人生的野种”时,苏棠朝呆滞的瞳孔突然间急剧收缩,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般,整个人都僵住了。
原本毫无生气、一动不动的身体,此刻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显示出她内心深处正经历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她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苏泊川,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困惑。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整个世界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时间在悄然流逝。
半晌之后,苏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谁是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