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萧父萧母房间。
周婉卿洗漱完毕,坐在床头的小沙发上看书,看了几页,还是心绪难平。
一想到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她忍不住向萧承勋抱怨,“我现在一想起来,心都疼!可怜我的儿子,明明一早知道宋菲雨背叛了他,居然还忍气吞声,被人戴了绿帽子还得帮忙遮掩,这算什么事情啊?”
越想越气愤,“这件事情就是宋家人对不起我们在先,萧琢要解除婚约他们根本就无话可说,居然还敢跑到萧家来讨价还价,简直是不要脸。”
周婉卿捂着胸口说:“我一想到这里,我就心疼我儿子!”
萧承勋放下手里的文件,“别想那么多了,婚约现在不是已经解除了吗?以后少点来往就是了。”
“他们就是吃定了爸和你都心软,不会对他们怎么样,才敢这么肆无忌惮欺负到萧琢头上!”
“萧琢不也不喜欢宋菲雨吗,算了。”
“这是喜不喜欢的事情吗?事关男人的脸面!你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嘲笑你儿子头顶上一片青青草原吗?”
“萧琢都不计较了,你计较什么,再说了,我们得庆幸这件事情发生在他们结婚之前,要是上次萧琢听了爸的话和宋菲雨去领了结婚证,那才叫一个麻烦!”
“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要是真把宋菲雨这种女人娶进门,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周婉卿现在想想都后怕,忽然想到什么,问:“赵妍欣那边怎样了?”
想到这对母女的“光辉事迹”,周婉卿拧着眉,眉眼间都是嫌弃,“这两母女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与此同时,宋家别墅。
“什么?什么叫人不见你?难道一个植物人能自己跑了?找!给我找!”
宋勋盛面色铁青,愤怒地拍打着桌子,声音震耳欲聋,显然已经气急败坏,“啪”的一声,电话被砸了个稀巴烂。
……
翌日,赵妍欣离开警察局,在回宋家别墅的路上。
宋家人一个都没有去接她,只派了个司机过去,赵妍欣在警局里待了好些天,整个人憔悴不堪。
这些天,宋勋盛一眼都没有去看过她,只有宋泽和宋菲雨去过一两次。
赵妍欣不禁咬了咬牙,埋怨宋勋盛对自己的无情,自己的老婆被人陷害,身陷囹圄,他居然能够做到如此狠心。
想到这么多年,她为了宋家,内外操持,为了宋勋盛,费尽心机,苦心经营。
宋家能有今天,虽然不能说全部都是她的功劳,但最起码这里面有她的一半!
却没想到一旦真的遇到事情,无论是宋老爷子还是宋勋盛,居然都翻脸不认人,任由她在里面自生自灭!
这次如果不是傅祥找了个替死鬼出来,藏毒和聚众淫乱这两个罪名很可能就成立了,那她的下半辈子也就毁了。
宋家司机眼神偷偷瞄向后视镜里的身影,被赵妍欣那张狠厉的脸吓得心骤然狂跳了一下,只觉得眼前这个虽然梳洗过,但外表和精神状况都大不如前的女人让他感觉很陌生。
毕竟,赵妍欣以前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那么的高雅端庄,优雅大方的形象。
司机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像现在这般阴沉又狠厉的表情,像是进了警察局后出来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心里不禁暗忖,夫人现在到底知不知道宋菲雨小姐已经被萧家退了婚?
在宋家,即使是一个最不起眼的佣人,都知道宋家人有多么看重宋菲雨和萧琢的这门亲事。
如今就这样泡汤了,尤其是宋菲雨和其他男人的奸情还是以那样不堪入目的形式被曝光在整个云京城豪门圈里的人面前。
简直是社死得不能再社死了。
再加上宋氏集团连日来所遭遇的各种困难和打击,宋家已经大不如前了。
还有……
司机又偷偷看了赵妍欣一眼,夫人的丑闻……
总觉得事情有些邪门,最近宋家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
他不禁哆嗦了一下,这该不会是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后座上,赵妍欣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也就没发现司机对她偷偷摸摸的打量,她知道回到宋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毕竟她和宋勋盛这么多年来虽然各玩各的,但是闹到台面上曝光的,这还是头一次。
只要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被妻子戴绿帽,何况她一下子就给宋勋盛戴了两顶。
想起这个就头痛,宋勋盛虽然没有办法和她离婚,但估计以后两个人的感情也恢复不到从前了。
赵妍欣在警局里的时候消息闭塞,一切能知道的消息都是通过宋菲雨和宋泽过来探望她的时候得到的,今天刚刚被宣布无罪释放,她第一时间就往家里赶,所以还不知道宋菲雨已经和她一起成了上流社会淫娃荡妇的典型,被所有人嘲笑的存在。
当然更不知道她一向最看重的萧宋两家联姻已经彻底泡汤!
而在宋家别墅里,迎接她的将是怎样的晴天霹雳……
“小雨被萧家退了婚?”
“苏时鸣不见了?!!!”
“砰——”
“哎呀,不好了,夫人晕倒了,快来人!”
……
两天后的晚上,放纵酒吧,某包间。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玻璃撞击声,傅聪高兴的说:“恭喜小海棠,终于可以摆脱宋家那一群吸血鬼!”
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没有谁比他更明白那种最重要的人被捏在仇家手中的桎梏感和无力感。
只是,苏时鸣或许还有醒来的机会,而他的母亲,那个可怜的女人,却永远死在了那个冰冷而残忍的夜晚,再也没有机会睁开眼见他这个儿子一眼。
想到自己的母亲,傅聪的黑眸里的光黯淡了下来。
当年,他的父亲傅义和傅祥是多年的好兄弟,两人结伴打天下,傅义是个很讲义气和豪爽的人,对傅祥照顾有加,曾多次救过他的命。
总之,只要有傅义一口吃的,就不会缺了傅祥那一口。
可是,换来的却是傅祥对自己狠狠的背叛和利用。
原来傅祥早就不甘心屈于傅聪父亲之下,且暗地里觊觎傅聪的母亲,于是设了个局害死了傅义,之后又假借照顾好兄弟老婆孩子的名义,继承了傅祥的势力和财产,把他的老婆孩子占为己有。
当时傅聪还很小,根本就不记事。
就连他的妈妈也一直以为傅祥是个好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只能委身于他,结果在偶然偷听到真相后大受打击,接着便是一病不起。
她将傅义惨死的这个秘密告诉了傅聪,他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他都认贼作父。
他原来以为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爸爸”,其实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可他却只能装作毫不知情,继续在傅祥面前扮演好儿子的身份。
有些东西一旦被揭开了层层迷雾,真相便逐渐显露出来。
这些年来,傅祥把他训练成自己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刀,用他开疆辟地,拿着他卖命所得的成果,站在那个地下组织的高位上,睥睨众生。
而傅祥只需要给他一个和蔼的微笑,一句貌似真心的夸奖,他就为了他抛头颅洒热血。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谢谢,相信你也很快可以摆脱那个假惺惺的义父,将他杀个片甲不留。”
苏棠朝仰头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她和傅聪都是同一种人,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就像现在。
“这次你趁着傅祥进去的机会,不是已经将之前在他手里的大部分势力都抓到自己手里了吗?剩下的那些,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就看你什么时候动手而已。”
傅聪笑了笑,仰头将酒液倒入喉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像你说的,比起一刀毙命,我也喜欢慢慢将人凌迟,否则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些年所遭受到的痛苦和折磨?”
“这次的事情谢谢你了,能将我哥哥从赵妍欣的手里救出来,我欠你一个人情。”
苏棠朝仰头望着傅聪,星眸滢滢,对他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小海棠,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傅聪伸手揉了揉她蓬松的头发,“你哥哥已经被安全送出国,你这下子可以真正放下心来,专心对付宋家那群人了。”
他顿了顿,又说:“那天晚上吓了我一跳,我没想到跟我接头的人居然会是他,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没有交集了呢。只是,你哥哥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就这么信任他?敢把你哥哥交到他手上?”
说真的,他还真的有些吃味呢。
没想到除了他,小海棠心里还有其他信任的人。
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有些酸酸的,有些不是滋味。
苏棠朝笑得眉眼弯弯,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小葱哥哥也是我很信任的人呀,你们都是我信任的人!”
“就你这小嘴甜,”傅聪无奈中透着宠溺,又揉了揉苏棠朝的发顶,想到某个人,眼神又一下子复杂起来,他漂亮的桃花眼紧紧盯着苏棠朝那张精致绝伦的小脸蛋,带着漫不经心的试探,“……那萧琢呢?”
苏棠朝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手指不经意蜷了蜷,她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思考,“我不知道。”
她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小脑袋轻轻趴在桌子上,漆黑水润的眸底似镶满了满天星辰的璀璨光芒,隔着重重叠叠的光线,她的眼神里都是茫然和懵懂,小声呢喃道:“我不喜欢他曾经是宋菲雨的未婚夫。”
那种感觉,就好像……
好像她看中的猎物,被她最恶心的人玷污过,现在还在暗中觊觎,那种感觉让她感到有些反胃,于是,连带着猎物她也一起看不顺眼了。
她想要丢弃,却又舍不得。
想要他,却又嫌弃他脏。
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