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琢接着又打了一会,都是一杆清,很快他便觉得索然无味。
他本来的心思也不在此,只是觉得心中烦闷,想着做点其他转移下注意力而已。
结果却发现完全没效果,他将台球杆放好,跟几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也不理睬宋菲雨的挽留,径自离开。
他在酒店走廊处吸了几根烟,才转身回房。
回到酒店房间,客厅的电视机还在播放着狗血爱情剧,而高档的麂皮沙发上已经没了小姑娘的身影。
他推开卧室门,里面静悄悄的,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床榻之上,小姑娘少女睡颜安宁,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他慢慢朝床上的小人儿走近,她穿着他的白色衬衣和黑色运动短裤,海藻似的乌黑秀发如云铺散,她的眼安安静静的闭着,狭长的睫毛如同把小扇子,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因为睡姿,白色衬衣的下摆向上卷起,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夹着被子。
他的目光划过她笔挺精致的俏鼻,红润如樱桃的唇,最后落在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在暖黄的光线下,泛着一层淡淡的莹光。
她像个误入红尘的天使,懵懂而勾人,单纯而纯粹。
萧琢想起那天在咖啡厅,秦穆杨在他耳边说的话,“带着獠牙的小羔羊,野性未驯,不是谁都可以消受得起的。”
相比秦穆杨对她的形容,萧琢觉得她更像是西方传说里在深海中以撩人歌声引诱过往水手的美人鱼,长相清纯诱惑,只要你靠近,她就会对你露出白森森的獠牙。
他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眸色宛若被人泼了化不开的浓墨,掀起滑落的被子轻轻帮她盖上。
像是这样做,就能把他内心里那些不为人知的肮脏欲望也掩盖在阴暗中。
他从床头拿起一本商业杂志,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了起来。
灯光昏黄,耳边是海浪拍打沙滩的沙沙声,房间里的年轻男女,一个在床上睡着,一个在沙发上看书,画面竟是出奇的和谐。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棠朝翻了个身醒来,她睡眼惺忪,有些茫然的睁着漂亮的大眼睛。
在发现沙发上看书的萧琢的那一刻,她两眼亮晶晶,赤着脚就下床过来抱他,“哥哥,你回来啦,我等你等得都睡着了。”
娇滴滴的小姑娘抬手圈住他的脖颈,仰脸看着他,弯眸对着他甜丝丝的笑着。
漂亮的眸子里都是他的身影。
然而,她手臂刚勾上他的脖子,他就一把拉开她的手,“站好。”
态度与之前的温柔大相径庭。
苏棠朝一下子顿住,小声又不解地唤他,“哥哥。”
萧琢将她拉回床榻上,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低眸冷凝着她,静静的不说话。
良久后。
他表情凝重,问:“美容院的事情,是你做的么?”
“什么?”
“小雨在美容院的护肤品,是不是你下了致敏的花粉?”
苏棠朝知道他在问什么,却只是装作一脸不解,“哥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萧琢讽刺的笑笑,“商场监控拍到你了。”
“监控拍到我下药了吗?”
苏棠朝心跳漏了半拍,脸上表情微滞。
但她又十分肯定,她下手很隐蔽,专门挑了个避开摄像头的角度,不可能被拍到。
“没有,但是我现在可以确定是你了。”
如果说原来还只是怀疑,萧琢现在已经可以确定。
就是她。
小姑娘太年轻了,虽然装得很好,但在他面前,还是稍微稚嫩了些。
没看到她下药,就确定是她?
苏棠朝怔忡片刻,瞬间一团怒火涌上心头。
他就那么宝贝宋菲雨吗?
她不过下了点致敏的花粉,且也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她,他就迫不及待跑过来替她出头。
为什么?
为什么宋菲雨欺负了她那么多次,她扇了她多少次耳光了?
有人为她打抱不平过吗?
没有!
那为什么她只是小小的报复回去,就有人跳出来指责她?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只有被欺负的份,不能还手?
委屈和怒火在心间翻腾,烫得她难受。
她像是被人泡在冰水里,又被丢进大火中,如此反复,又冰又烫,还带着做坏事被拆穿的难堪和羞耻。
苏棠朝收起脸上单纯无辜的笑,连眼神都变得冰冷,她眉头轻挑,透着几许残忍肆意,冷冷问:“所以呢?你是来替她出气的吗?你要帮她报复我吗?”
萧琢想过她应该会慌张,可能会辩驳,或许会扯出更多谎话来掩盖亏心事。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她只是用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凉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
像是竖起浑身刺的刺猬,带着强烈的防备和浓浓的敌意。
他黑眸凝着她,没什么语气地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棠朝小脸绷着,不理他,也不看他。
她不得不佩服宋菲雨的好命,在家有赵妍欣护着,出外有萧琢为她保驾护航。
她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胸腔里满得快要溢出的委屈让她整个人酸酸涩涩的,快要爆炸了。
她还是太弱了,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没有人可以依靠。
而宋菲雨却有那么多人在帮她,她甚至不用出声,就有人自动挺身帮她扫除障碍。
她扬起下颌,有泪水从眼角滑过,她伸手用力擦掉。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漠然睥睨着他,冷声说:“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她冷冷地看着他,从未有过的冷。
前一秒是软软黏黏的小奶猫,后一秒则像是浑身竖起坚硬倒刺的刺猬。
萧琢薄唇抿直,沉默地看着她,黑眸情绪不明,良久,他再一次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姑娘嘴角轻扯,带了一丝讥讽的意味。
她轻“呵”一声,故意凑到他面前,弯起一抹漂亮的笑,声音很轻很轻地说:“因为她欺负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