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在一起,好像都没有和对方说过“爱”字。
其实,陆洐之并不想问安羽柒这个问题,他觉得爱与不爱,是相处时的感受,是相濡以沫的默契,不用挂在嘴边。一直以来,他都是主动的一方,强势的把她圈到自己的世界,高调的宣示主权。
但此刻,他莫名地想要一个答案,一个从安羽柒口中说出来的答案。
等了好一会儿,安羽柒才抬起眸子,替他理了理领口,凑过去和他耳语。
“陆洐之,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说吧,他俩到底干什么来的?”
陆洐之的指尖一颤。
他双手撑在椅子边将她圈住,灯光下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很般配。
安羽柒突然身子前倾,勾了勾他下巴,嘴角含着狡黠的笑。
“千万别告诉我他俩是太想你了,想到非得见你一面才行。”
气氛沉寂了几秒。
陆洐之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无言以对——女人太聪明了,有时候不见得是件好事儿。
心里窝着一肚子火。
毕竟,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她点头答应就行,哪怕是假装配合一下也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她那一句,可能是上头了吧。
或许是男人的骄傲作祟。
陆洐之放开她,站在窗口位置点了支烟,面上除了冷酷,就是阴晴不定。
总之,就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爽。
“过年给你十天假,过两天就走。”
安羽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心里咬牙切齿把他咒骂了好一会儿,这才愉快地伸了个懒腰,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知道啦——您请,不送!”
什么叫没良心,什么叫养了头白眼儿狼。
陆洐之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想到她明明猜到了一些东西,就是憋着不问,胸腔里一股热气儿上涌,突然感觉气紧得不行,像上不来气儿般。
“安羽柒,你真行!”
说完这句,陆洐之决绝地大步走了出去。
脚步声渐渐消失。
长长吁了口气,安羽柒回过神来,突然觉得屋里很冷,明明关着门窗,可她还是感觉那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
干冷干冷的,冻得她骨头缝儿都疼。
第二日,海岛依然如故。
安羽柒准时在5.30就让铃音吵醒,虽说不用负重越野,但每天五公里,还是坚持了下来。
这一次,她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过,她并没有多惊讶,昨晚直升机的轰鸣声响彻海岛上空,陆洐之早就走了。
老实说。
安羽柒从来都是个坦诚的女人,她对爱的表达总是直接又很敏感,昨晚陆洐之急着想要一个答案。
一定是有人对他俩的感情施压。
那个人他反抗不了,他有自己的苦衷,但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坦诚一些呢?
“189。”老鬼的声音照常没有温度。
“到!”
“去收拾一下,我送你去机场。”
“是!”
老鬼觉得这一个半月的时间,安羽柒身上开始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慢慢有些东西开始在身上沉淀。
如果老鸟真舍得放手,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让他训练出一只出色的小鸟来。
——??——
连夜从湖隅赶回京都,陆洐之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
他没告诉安羽柒。
一来他是真的很生气,再则就是言多必失,安羽柒那小脑瓜要转动起来,他有点担心自己会被她套出话。
早上八点,陆洐之换了身西装,没叫司机,从车库里开了辆黑色的越野车,往西山开去,过了约摸两个多小时,车子开到山下。
开过一道高高的红墙,他的车一路畅通无阻,在一座石桥前停了下来。
和萧瑟的冬季不一样,这里种的都是常青树,满眼翠绿,一路上不停有巡逻的人对陆洐之鞠躬问好。
“大公子好。”
陆洐之微微颔首回应。
走到一处别墅前,他停住脚,刚准备抬手推门,从屋里窜出一个女孩子,直接扑了过去抱住他的腰。
“洐之哥哥……”
——林言?这小姑娘背景可不简单,爷爷是前任常务委员林金华,她怎么在这里?
陆洐之想也没想推开她,言语很是冷淡。
“林小姐,请自重。”
看着他那张帅气俊逸的脸,林言娇俏的脸蛋粉扑扑的,一颗心在狂跳。
“洐之哥哥,你还是像我小时候一样叫我言言吧。”
“现在林小姐长大了,陆某不能这么没分寸。”陆洐之掏出手绢擦了擦手,径直走进屋内。
屋子大面的玻璃墙很通透。
里面摆放着红木家具,斑驳的阳光从院内的树叶中透出,光怪陆离。
很美!
玻璃墙后站了一个人,双手负在背后,头发已然花白,却仍有一种逼人的风骨和从容感。
——陆弘文已经七十的高龄。
“老三啊,你来啦?”
眼眸微垂,陆洐之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是的,爸。”
陆弘文身旁还两个面熟的老头,都是京城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今天竟然齐聚一堂,他心下微沉。
见到他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老头子爽朗的大笑起来,拍了拍陆弘文的肩膀。
“老陆,你家小子是越长越精神,和你年轻时很像。”
陆洐之脸上依旧保持着疏离,恭敬有礼地打着招呼,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林伯伯、周伯伯,好久不见。”
林言也从屋外走了进来,似乎根本没受刚刚的事影响,走过去站到陆弘文身边,笑得特别乖巧。
“陆爷爷,你养的八哥还会说话啊,真好玩儿。”
陆弘文好像对林言特别喜欢,笑得皱纹都舒展开来。
“丫头喜欢啊,一会儿让人给你带回去。”
“谢谢陆爷爷。”
“哈哈哈……”林金华又是一阵笑声,“言言,我看还是改个称呼吧,这要是结了亲家,叫爷爷不是岔了辈了么?”
“爷爷~你好讨厌啦。”林言仗着年纪小,不分场合的撒着娇。
此话一出,把什么都挑明了。
陆洐之挑挑眉,冷冽的视线看了过去。
挺有意思,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林言今年刚满十八岁。
陆弘文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今天这事如果是他来说,以陆洐之的脾气,说不定当场就拂袖走人。
当然,在外人面前,父子俩都表现得很隐忍。
互相都很给对方面子。
林金华侧过头和陆弘文对视了一眼,精神格外矍铄。
“走,老陆,去杀一局,我们在这里年轻人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