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赶到潘达部落的住地时,已是次日下午。
潘达部落,一个拥有十万之众的族群,领地辽阔,建筑繁多。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如同人间炼狱,令人触目惊心。
熊熊烈火肆虐于部分建筑之间,地面之上,散落着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已被烈焰吞噬,化为焦炭,空气中弥漫着烧焦与血腥交织的刺鼻气息,令人窒息。
以张辽、王强、小四为首的两千洪兴军,人数未减,伤员亦不多,但士气低落,皆无精打采地坐于部落外围的密林之中。
有的士兵横卧于地,睡起觉来;有的则呆坐如木,目光空洞无神。
直至看到段天扬一行人远远而来,张辽、王强、小四这才起身:“大人来了!”
这一声呼唤,叫醒了沉睡的士兵们,他们纷纷起身,齐刷刷地奔向树林之外。
段天扬一行来到众人面前,只见他们满身血污,尘土满面,十分狼狈。
张辽欲上前禀报,却被段天扬轻轻摆手制止。他神色凝重,沉声道:“潘达军的主力马上追过来了,速令兄弟们整理行装,准备撤退!”
言罢,他环视四周,只见己方将士,却未见萨顶等人身影,不禁眉头紧锁,问道:“萨顶他们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摇头,小四的脸色尤为复杂,他抬手一指后方,正是潘达部落的住地,沉声道:“萨顶他们都在里面。”
段天扬未再多言,拨开人群,大步走了过去。
踏入潘达人的居所,眼前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几乎无处下足。
地面被鲜血与泥土混杂,形成一片片令人作呕的血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粘稠的血糊糊中。
满目的尸体与散落的残肢断臂,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惨状……
段天扬一行人无不暗自紧蹙眉头,难怪张辽等人宁愿坐在外面,也不愿踏入这里,这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未行几步,一阵哄笑声打破了沉寂,段天扬猛然转身,只见一群身着洪兴军盔甲的野狼部落人,正肆意凌辱着几位潘达族的少女,女子的凄厉哭喊与男人们的狂笑交织在一起,十分刺耳。
不远处,几名手持长枪的野狼部落人,将潘达族的婴儿当作玩物,无情地挑飞、摔落,他们的笑声中充满了残忍与冷漠,仿佛这一切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娱乐。
旁边还有几名野狼部落人围坐在篝火旁,竟将潘达人的尸体当作座椅,篝火上正烤着鸡鸭,更有甚者,在烤食人的残肢与内脏……
他们的笑容扭曲,血红的嘴唇大张,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幕幕惨绝人寰的景象,让在场的众人感觉无比反胃……
尤以段天扬为甚,他是很讨厌潘达人,觉得他们贪得无厌,爱财如命。
但讨厌归讨厌,要让他去做这种泯灭人性的事,他肯定是做不出来的……
作为一个人,首先你得像个人……
这他妈还是人吗?
当一名野狼部落的青年拖拽着一具赤裸女尸,从段天扬身旁走过之时,他猛然伸出臂膀,将其拦住,用番语沉声询问:“萨顶在哪?”
那青年愣了片刻,随即手指向内一指,道:“萨顶大人在里面!”
段天扬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掠过那具女尸,厌恶之情溢于言表,随后他迅速绕过青年,往里走去。
步入潘达人聚居地的核心,一片广袤的空地映入眼帘,其布局俨然是祭祀的地方,而今却沦为死亡的舞台。
遍地横陈着大小不一的尸骸,中央的祭坛更是被堆叠成一座骇人的尸山,萨顶赫然端坐于其上,面带诡异的笑容。
“段大人,您终于来了。”萨顶见段天扬步入,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见段天扬面容阴沉如水,一言不发,他起身跃下尸堆,关切地问道:“段大人,前线战事如何?”
段天扬面无表情,声音冷冽:“潘达人已全部离开凤鸣山,正疾驰而来,估计一个时辰内就会到。”
萨顶闻言,眉头紧锁,追问:“那段大人的大军何时能至?”
“两到三个时辰。”
萨顶沉吟片刻,摇头道:“以我方现有兵力,难以抵挡潘达人主力军,更别说支撑两三个时辰了。”
倘若萨顶未将潘达部落的老人与妇孺悉数屠戮,而是作为筹码留以挟制,即便潘达军主力压境,亦将心存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可现在这种情况,无异是迫使潘达人与己方殊死搏斗。
己方兵力不过万余,实难抵挡其锋,更遑论坚守一时半刻,只怕潘达军一轮猛攻之下,己方这一万人就得土崩瓦解。
段天扬面沉如水,迅速决断:“撤退!退入住地外的密林,只需拖延两个时辰,我洪兴军主力必至。”
萨顶微微一笑,拱手施礼道:“是,谨遵段大人吩咐。”
段天扬转身,未曾回眸,沉声道:“我可没吩咐你把潘达人都虐杀光。”
他话中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如此残暴的行径,简直就是畜牲所为。
萨顶急步上前,试图以笑掩饰尴尬:“段大人息怒,汉人有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留潘达余孽,恐成后患。”
事已至此,段天扬也懒得跟他废话,他一挥手,语气中满是不耐:“速令众将士撤退!”
萨顶迅速召集手下,以番语冷酷下令:“杀尽俘虏,焚毁屋舍,而后退入密林!”
当潘达军主力终于抵达他们的住地时,眼前已是一片废墟,家园被烈焰吞噬,亲人惨遭屠戮,残缺的尸骸诉说着无尽的哀歌。
尽管段天扬等人已遁入密林深处,但那悲痛欲绝的哭喊与撕心裂肺的怒嚎,仍如利箭般穿透林间,直击他们心头。
而洪兴军主力赶来的速度,也超乎段天扬的预料,潘达军尚未来得及踏入密林追击,洪兴军主力已至。
号角呜咽,洪兴军主力于潘达驻地前沿集结,兵刃交击盾牌之声,响彻云霄。
昔日潘达部落驻地,寨墙巍峨、拒马森严,今已化为乌有,萨顶等人之暴行,令其无险可守。
然潘达人也没打算死守,亲人惨遭屠戮之景,让他们眼中血丝密布,唯余一念——与洪兴军同归于尽,以血还血,为亲人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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