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双面绣(1 / 1)

“不行,我得去找老队长说说。”刘大光匆匆走了。

冯妙张张嘴,却没有开口拦他,算了,早晚都得知?道。

晚些时候陈菊英来?了,眼皮有点不自然的浮肿,恐怕是在家哭过了。冯妙心里一哂,一下子却又不知?怎么宽慰她,怕一开口,她又要掉眼泪。

这个女人,一辈子在村里,养儿育女辛苦劳作,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男尊女卑,女人要顺服,要依附男人。你甚至没法去叫她觉醒,她从小到大几十年的人生,她所处的环境、所生的土壤,就?是这个样子的。

再说时下农村,离婚的女人该多么不容易。这样一个落后闭塞的地?方,女人离了婚甚至连寡妇都不如,寡妇死了男人那是没办法,怪不着谁,可是女人离了婚,人家总要追问一句:为?啥呀?

“妙啊,晚上?回?去吃吧,娘上?午上?工就?手挖的荠菜,给?你们炒鸡蛋吃。”

冯妙掀开锅盖:“娘,我晚饭都做好?了,俩小孩要吃面疙瘩,汤汤水水的也不好?往你那边端。要不明天吧。”

“那你……你好?生吃饭。”

“娘啊,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吃吧,疙瘩汤里我放了鸡蛋、虾米和小青菜,可鲜了,炒个醋溜白?菜,秋天腌的小萝卜和青辣椒,早晨烙的葱油饼还有两块,我们娘儿四个也够吃了。”

陈菊英说:“你们吃吧,我先回?去了,你爹和你爷爷,吃饭都恐怕找不到嘴。”

“您下回?烙个大饼,给?他们套脖子上?。”冯妙笑嘻嘻揽着陈菊英的肩,撒娇道,“娘,你就?别?回?去,看看他们能不能饿死。你要真不管他们,你看他们保证也饿不死。”

“嗐,你还不知?道,你那个爹,和你爷爷,一辈子开水都没烧过。”

“好?吧,娘,那你回?去好?生吃饭。”

陈菊英来?的时候一肚子担担忧悲愤,老辈人心里,女人离婚是天大的事,女儿年纪轻轻拖着两个孩子,真离了婚,往后着日子可咋过呀。这会儿见冯妙笑颜如常,还有心思张罗着吃吃喝喝,反倒还安慰她了

,陈菊英稍稍宽慰一些,嘱咐几句才走了。

她一走,大子就?好?奇地?问:“妈妈,为?啥要烙个大饼,套在太爷爷和姥爷脖子上??”

“这就?是个故事。”冯妙笑,领着小两只回?屋,从坛子里掏出腌萝卜干和腌辣椒,一边切碎装盘,一边给?俩小孩讲起这么个故事:

说一个特别?懒的人,他娘要出趟远门,担心他不会做饭挨饿,就?做了个很大的饼,中间掏个洞给?他套在脖子上?,懒人一低头就?能吃到。过几天他娘回?来?一看,懒人把前?边嘴能够着的饼都吃光了,脖子后边够不着的他也懒得转过来?,活活饿死了。

俩小孩听了笑得打扑棱,大子:“太爷爷和姥爷什么饭也不会做呀,姥姥不管他们就?该挨饿了。”

“你信不信,姥姥要是不管他们,他们保证也饿不死,保证就?学会做饭吃饭了。”冯妙心说,惯的,她问:“要是妈妈不在家,没人管你们,你们会不会饿死?”

“那,我就?煮鸡蛋吃,煮红薯,我会烧水,水咕咚咕咚冒泡就?是开了。”大子揉揉鼻子,赶紧说道,“妈妈,我长大了要学做饭,我可不想饿死。”

“我儿子行。”冯妙笑着伸手撸他的脑袋,想说你现在就?可以学做饭了,琢磨着五岁的小不点还是太小,万一她不在家,小孩子自作主张烧火做饭不安全,就?说,“那以后,妈妈做饭喊你帮忙,你大一点自然就?能学会了。”

“要多大的饼,才能套在脖子上?呀。”二子居然还在琢磨饼,小胳膊比划一下问,“妈妈,是不是像上?次太爷爷拿的那个大锅盔一样?”

二子:“妈妈,我想吃那个大锅盔了,切成块,放火上?烤烤,可香可香啦。”

冯妙好?笑地?无?语。当地?传统的大锅盔,年节或者喜丧才吃的,十公分厚,又干又硬,足有脸盆那么大。记得还是两三个月前?,本家有高寿老人过世,家中才拼了面粉做了一个,祭奠过后,切成块分给?本家近房“添福寿”。

这小吃货,就?吃记得牢。

“那个不是平时吃的。你要想吃,妈妈明天

给?你们做发?面饼,做的厚一点硬一点,用火烤着吃,味道一样的。”

娘仨吃着饭,商量着明儿吃啥喝啥,饭后出门散步消消食,早早地?就?收拾睡觉。

说不上?生气?,冯妙对沈文清来?的事,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心里反倒落实了。

尘埃落定,她也利索了。

她当然也知?道这事情在村里又激起了一片波澜。乡下老百姓也懂,知?青回?城是不允许带老婆孩子的,像隔壁村那个王知?青,要回?城先跟媳妇离婚。而今方冀南回?城了,户口都迁走了,本人没回?来?,还是让他姐来?办的,这分明是故意避着呀,肯定是离婚了。

村里再遇见了,便总有人在冯妙跟前?表示一下同情,义愤填膺把方冀南骂上?几句,冯妙听了也就?一笑置之。

冯妙隔天带着孩子回?老宅吃饭,去了才知?道老爷子病了这一宿了,都没怎么吃饭。冯妙进去看时,老爷子倒是无?大碍,恹恹的,只是一个人憋闷着,也不太说话。

老爷子一辈子忙惯了,辞掉大队长又让二叔气?了一回?之后,这阵子本来?就?有点提不起来?精神,再加上?眼前?这事,雪上?加霜。

“爷爷,您不舒服呀。”冯妙挨着炕沿坐下。

老爷子半靠在炕头抽烟袋,只摇头说了句:“没啥,你不用担心。”

“爷爷,饭好?了,您起来?吃点儿吧。”

老爷子摆摆手:“我不饿,你带俩孩子吃饭去。”

老爷子只字不提,冯妙也不想多跟他提,只好?转身出去。

冯福全站在屋檐下,看着冯妙嚅嚅道:“你爷爷,他也没想到这一步,他要是早知?道……冯妙,我打算去趟帝京,我要去找他们,我当面问问他姓沈的!”

“爹,您知?道去哪里找他?”冯妙摇头,直截了当道,“您知?道帝京有多大,怎么找他?我说句您不爱听的,门您都不一定进的去,您费那个劲找他干啥呀?我早就?看开了,您只当咱家这几年的粮食喂了狗。”

冯福全气?道:“可就?算离婚,他也该回?来?当面说清楚吧?”

“再说吧,您就?别?管了。照顾爷爷就?够您忙的了。”冯妙道,“你们谁也不用替我生气?,我倒觉得现在挺好?。他要是从此不回?来?了,别?来?跟我争孩子,我倒还感谢他了呢。”

这几天但凡冯妙一出门,总有人过来?找她骂方冀南几句,而她既不喜欢给?别?人八卦,又不喜欢听别?人谩骂“前?夫”,索性也就?减少出门,关起门来?,带着俩孩子捣鼓些费工夫的吃食。

荠菜正好?吃的季节,冯妙兴致上?来?,包了两顿荠菜肉的馄饨,当地?人倒是不太吃馄饨,农村庄户人家,大概嫌这东西费事还不顶饿,俩小孩倒是吃着喜欢。

肉馅儿弄多了,第?三顿不想再吃了,她索性放点儿白?菜丝和胡萝卜丝做炸春卷,反正方冀南寄来?的油票她还有。既然倒油炸春卷,干脆又炸了些馓子,最后锅里剩的油丢一把粉条下去,炸得白?白?胖胖,又香又脆。

二子短短胖胖的小手指捏着炸粉条,嘎嘣嘎嘣吃得脆响,还分出嘴来?问:“妈妈,这两天咋吃得这么好?,过年吗?”

“傻蛋,前?阵子才刚过完年呢。”大子嫌弃地?看他。

“妈妈这两天闲着,不过年咱们还不能吃顿好?的了。”冯妙笑。

大子:“就?是呀,不过年还不能吃顿好?的了?”

冯妙:“你们听话不捣乱,妈妈有空了,就?能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

俩小孩听了傻乐,赶紧表示一定听话。不过这种表示,也就?听听算了,不一会儿又满院子的调皮捣蛋。

中间隔了五天,正月二十四,太阳好?,冯妙一早把被子都晒出来?了,洗碗收拾完了就?拿根小棍敲打被子,听见敲门声就?喊了句:“大子,去开门,是不是姥姥来?了。”

“妈妈……”大子拉开门,小脸愣了愣,脸熟见过的,赶紧喊冯妙,“妈妈,有客人!”

冯妙一看,居然是王建国,顿时也意外了一下,忙放下小棍子迎过来?。大子个熊孩子扒着门框,不放人进来?,冯妙走到门口也就?明白?了,不光是王建国,还跟着一个戴眼镜

的年轻男人。

她嘱咐过大子,不熟悉的人不能随便放进来?。

“王同志呀,”冯妙打开门,“你怎么来?了?”

她把两人让进堂屋,一边拿碗倒水,一边笑着问道,“可有日子不见了,这位是?”

“这位是徐同志,帝京来?的。”王建国道。

“哦,我叫徐长远,是……”徐长远顿了一下,想了想笑道,“邹教授您认识的吧,他跟我们庄教授是好?朋友,我呢是庄教授的学生。冯妙同志,邹教授跟庄老推荐的你,我这次是专门来?找你的。”

“你是帝大的学生?”冯妙心里意外了一下,看他年纪,也该有三十岁上?了吧。

徐长远说:“嗐,你看我也不像个学生,66年停课,我因为?家庭成分问题,67年就?关到农场了,可也巧了,跟我们邹教授放到同一个农垦场,现在又追随他回?到帝京,现在跟着庄教授做点事。”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冯妙问。

“是这样的,国家现在要修缮故宫,庄教授是牵头的专家,我们眼下遇到个难题……”徐长远一板一眼解释了半天,简单说,他们修缮维护过程中,遇到了一种双面绣的难题。

“双面绣?”冯妙知?道双面绣并没有失传,现在也有传承,她在甬城的时候,跟修复组的人讨论刺绣,赵娟玲还提到过双面绣。于?是冯妙问道:“这个双面绣是有什么特别?吗?”

“你说对了。”徐长远笑。

徐长远说,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先后找了几个擅长双面绣的绣娘,原物据档案记载应该是苏绣,修复组专程到江南寻访苏绣传人,却一直做不出原物那样,几个刺绣师傅琢磨了许久,也没能参悟出来?。

“他那个针法比较特别?,我们先后找了好?几个苏绣流派的老师傅,都说应该是失传了。庄老这方面特别?较真,着急上?火的,邹教授知?道后,就?给?他推荐了你。”

徐长远顿了顿笑道:“不瞒你说,开始庄老也没抱什么指望,我们之前?请的可都是最有名的苏绣传人,能找到的都找了。邹教授却说,高手在民间,别?不相

信人民群众,他就?给?庄老看了你仿制的那件葫芦八宝的补子,又说你帮他们修复沂安太妃墓的丝织品,对刺绣很有灵气?,庄老就?叫我来?跑一趟。”

这……

冯妙顿了顿,问:“据我所知?,双面绣多是用来?做团扇、插屏之类的,你们修复宫室,哪里要用到双面绣?”

“窗户。”徐长远言简意赅道,“窗格,窗框。都是显眼位置,庄老那个人,绝不肯糊弄的。”

冯妙点点头。一提窗户她就?明白?了,这是窗纱。

上?一世她生活的年代倒也有用纱代替窗纸的,只是不常用罢了。

上?一世她最常见到的双面绣,其实是帕子。宫中最不缺各地?来?的美人,各地?的美人们喜欢各地?的帕子,而身为?司制房的人,她见过、绣过的帕子不知?凡几,针法更是各种各样。不过等到她坐上?司制的位子,便不太绣帕子这样的小物件了,甚至连她自己的帕子,都会有小宫女给?她绣。

冯妙沉吟了一下:“双面绣,我倒是会,可不一定会你们要的那种呀,你有没有带原物样品,我看完原物才能有数。”

“哎呦,得亏我还真有。”徐长远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打开,冯妙接过来?一看,啊这……里边铜钱那么大的一块。

冯妙嘴角不禁嘴角微微一抽。

“原物那上?面已经朽得不成样子了,别?说带来?,没确定方案之前?,碰都不敢乱碰啊。再不行,我们就?只能考虑替代方案了,故宫的东西,哪里敢一丝一毫马虎的,修复方案都是要经过上?边批准的。”

徐长远指着说道,“就?这,还是我背着庄老,从边角损坏的剪下来?的,我这段时间为?这个东奔西跑,带在身上?整天琢磨,万一不能复制,我们就?只能先保持原样,然后寻求替代方案了。”

冯妙指尖捏起那片小小的刺绣,这是一片夹纱双面绣,她举到眼前?,迎着阳光看了看,又看看另一面:“那你有照片吗,越清晰越好?。”

徐长远:“没有。这可不是一张照片的事儿,好?几间宫殿。”

“可是

你这……”冯妙顿了顿,无?奈笑道,“你就?这么一小点,也看不出花纹图案,我怎么给?你绣出来?啊。”

“给?你看看这个针法,能不能参悟出来?。”

“这是排针绣,看得出来?,应该……也不算难。”

徐长远眼睛一亮:“你是说,你会?”

他顿了顿,一脸喜色急切道,“我们之前?请的苏绣师傅也这么说,排针绣,他们说现在双面绣都是乱针绣,而这种排针绣的针法跟现在的排针绣法还不一样,肉眼都能看出来?区别?,应该已经失传了。”

“这不是有样子吗。”冯妙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笃定,然而却没有把话说死,“排针绣我比较熟,我自己比较喜欢这个绣法,排针绣其实现在也很常见,就?是一代一代传下来?,产生了好?多种变化。我觉得这个针法,万变不离其宗,我试试吧。”

徐长远咧嘴一乐:“如果能行,我们是想请你到帝京去一趟,你现场看了原物,再绣出来?试试,也方便跟专家组确认沟通。”

“先跑一趟?”冯妙笑道,“那万一不对,不是白?费功夫了?你要是有图案样子,我先给?你绣一个样品试试。再说我也没法说走就?走,您看我家里还两个孩子呢。”

徐长远赶紧从包里掏出纸笔:“那我这就?给?你画,在我脑子里呢。”

“你画出来?恐怕也不行。”冯妙拍拍脑门,稍有些懊恼,“这个夹纱双面绣,别?的不说,它用的这个纱的布料我就?没有。”

看着应该是一种素罗,不过冯妙没有说出来?,毕竟她“不应该”熟知?这些。

“那是,皇帝用的东西哪有不好?的。”徐长远道,“那怎么办?”

“纱,绣线,都比较讲究,要想原样复制,就?得用它这个纱和丝线。”冯妙指着那一小片刺绣说,“你看它这个丝线,虽然都褪色了,可也能看出它原本的颜色十分丰富淡雅,可不是我们随便能买到的丝线。”

“纱和线的问题,应该比刺绣本身好?解决。”徐长远有些急切了,忙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更得请你亲自去一趟了。冯妙同志,故

宫修复是国家的大事情,历史文化的大事情,你可不能推脱。”

冯妙心说,您这高帽给?我戴的。

她略一沉吟,便笑道:“这么着吧,你二位多坐一会儿,我就?先试试它这个针法。”

冯妙起身去翻柜子,很快拿着一块白?色的确良布料和几穗丝线回?来?,拿了个盘口大的竹绣绷把布料绷上?。

她拿笔在布料上?随手勾勒几笔,也只大概画出个形状,便熟练地?穿上?丝线,当着徐长远和王建国的面,开始刺绣。起初下针很慢,斟酌沉吟,时不时拿起那片原物看看。

“这个我能不能拆?”冯妙略带遗憾看一眼原物,又似乎自言自语道,“要是让我拆一拆,我就?知?道它这个运针的方法了。”

“要拆的话……”徐长远稍一迟疑,却又听见冯妙道:“算了吧,两三百年的东西,线都糟朽了,拆也拆不起来?。”

她绣了几针,拿起原物看看,沉吟片刻又把自己绣的拆了几针,重新开始运针。

然后就?开始快了,不急不躁地?运针排针。徐长远坐在一旁,眼睛专注盯着她手里的针,目光期待。王建国却渐渐坐得有些无?聊,两个孩子跑进来?,偎在妈妈身边看了会儿,倒也不捣乱,王建国就?逗着他们玩。

“你叫什么呀?”

“方靖。”

“方静?这名字怎么有点像女孩子呀。”王建国笑。

“不是,不是女孩子的,我是平平安安的那个靖。”

“哦,这名字好?。”难得王建国还听懂了,再问二子,“那你叫什么?”

“我叫方迅。”

“方迅?”被大子的回?答影响,王建国故意问,“哪个迅?”

“就?是……”二子为?难地?拧着小眉头想了想,“就?是……快一点的那个迅。”

王建国不禁莞尔,再看看这小孩慢吞吞的样子便更忍不住笑问:“你认字吗,谁教你的?”

二子摇头,他不认字:“妈妈说的。”

“真聪明的小孩,你们爸妈一看就?有文化,把你们教的真好?。”王建国闲聊再问,“你爸呢,啥时候回?来??”

“爸爸……”二子想了想,摇摇小脑袋,“我们不要他了。”

王建国不禁一愣,徐长远也看过来?。

“他回?城去了,现在不在家。”冯妙道。一来?她不想跟两个陌生人谈离婚的事,再说,两人毕竟还没离开,还没办手续呢。

大子说:“妈妈,我们想吃茅芽儿了,去摘行不行?”

他们家住村前?,出门不远路边就?好?多茅草,一到这时节,小孩子们就?三五成群蹲在地?上?拔毛芽吃。冯妙对此倒不担心,点点头:“去吧,别?走远了。”

俩小孩一出去,王建国就?只能枯坐,学着徐长远的样子看着冯妙手里的绣花绷子,冯妙手里的绣线看起来?比头发?丝还细很多,一针一线下去,似乎图案压根都没有变化。

她不急不躁,大半个小时后,绣绷上?便逐渐呈现出那一小片原件上?的花纹,实则也就?指甲盖大小的一角花纹。

因为?原物太小,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来?。图案一致,颜色倒是比原物淡雅丰富。

“这个原本是什么花呀?”王建国问。

“应该是缠枝莲纹吧。”冯妙看看徐长远。

徐长远点头:“就?是缠枝莲纹。”

太阳西斜,冯妙藏好?最后一针的线头,把绣绷递给?徐长远。

低矮的茅草屋里光线渐暗,徐长远拿着绣绷和那一小片原物,三步并做两步出了门。他站在院子里,把两片绣花图案放在一起,凑到眼前?左看右看,仔细分辨那精致的刺绣纹理。

“看起来?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徐长远越发?激动起来?,摘下眼镜擦了擦,举着绣绷迎着阳光端详,“我觉得就?是这个。我盯着它这么多天了,这次终于?看到希望了。”

“应该差不多,我也是琢磨了这半天。”冯妙笑,正色道,“眼下也只能做成这样了,我这个绣线不对,底布也不对,原物上?用的这个绣线,还要细很多。”

“邹教授说得没错,手艺在民间,民间有传承。”徐长远高兴地?说,“冯妙同志,这个问题能解决就?太好?了,双面绣的问题卡在这儿,我们整个修复

组就?停滞不前?,整个修复方案就?定不下来?。”

“还不光是修复故宫的问题,这种技艺本身就?是古代文化的瑰宝,我们都认为?它失传了,如果现在能恢复出来?,让这种刺绣技艺重新焕发?光彩,想想都让人激动。冯妙同志,如果能恢复出来?,你可真是做了大贡献了。”

冯妙道:“你过奖了,我也就?会个针线活儿,我尽力。双面绣耗费工夫,既然是用在宫室窗户上?,我觉得就?不大可能是同一个人绣的,刺绣毕竟是个手工活,不同的绣娘绣出来?可能会有细微差别?。不过针法肯定是一样的。”

徐长远点头:“我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庄老,回?头我就?去打电话。冯妙同志,你看还有什么困难,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去帝京?”

最新小说: 无上至尊,从斩妖除魔开始 携崽死遁,疯批权臣跪求当爹 穿成皇孙,开局保下亲爹太子之位 三国:十倍速度,貂蝉说我太快了 全球末世:开局觉醒吞魂天赋 穿书后,我和闺蜜玩坏男主! 替嫁后,我成了九零首富少奶奶 1秒1血脉,觉醒荒古圣体我独断万古 真千金被赶出府,摄政王宠翻了 浅藏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