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工友消消气，各位工友消消气，我段德也就是个打工的，工厂说出大天还是人家夏氏集团的，大家伙的工资应该去找他们要！”
他冲着陈楠抬手一指，打算祸水东引。
可效果并不理想。
“我们不知道什么夏氏集团，我们就认识你段德！”
“对，是你雇的我们，就得给我们工资！”
眼看快要压不住了，一直没说话的徐主任上前一步站出来。
“大伙冷静一点，段厂长刚才说的是实情，我们都是给夏氏集团打工的，连我俩的工资都是夏家给的，你们去找他们要钱是天经地义。”
说完她又伸手一引，把看门的老周推出来。
“大伙听我老周说，他们就是夏氏集团的，我可以作证，刚才是夏家的保镖开着夏家女婿的车……”
老周话没说完，徐主任就打断老周的话，无比风骚的撩了下头发。
“好了，诸位想要工资找他们！”
陈楠挑眉看了她一眼，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小看了这个女人。
可能她比段德还要难缠。
这时候有一个看起来好像带头人的工人汉子，冲着徐主任点了下头。
他从人群里站出来，呼吁工人们搬空工厂，不给工资就拿东西抵债。
就在这个瞬间，陈楠把一切都想通了。
他鼻子动了动，狠狠的剜了徐主任一眼，嘴角上扬掀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原来如此。
“呵，龙总，林九，我们走，这买卖不做了。”
说完就迈着大步走向人群，几百个工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全都避之唯恐不及。
段德好像小人得志一样，嘴角斜挑露出奸笑。
接着又扯着嗓子大喊：“你们别愣着，夏氏集团的人要跑，你们想要工资就快拦住他！”
本来他都要走出厂房了，可听到段德的声音陈楠的脚步停了。
“段德，我送你一句忠告，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免得惹来一身骚。”
“呵呵，陈老板，走好
不送。”
段德不以为意，笑得更嚣张了。
“好，一会儿别求我。”
“我们走。”
陈楠昂首阔步走出厂房。
从林九手里抢过钥匙，又给龙马使了个眼色。
“上车。”
“哦……哦。”
龙马被他的气势吓到了，一时都忘了走路该迈哪条腿。
“林九，这附近有没有空旷点的地方？”
“咱们来的路上有一片新拆出来的废料场，现在还没开始使用。”
“好，就去那。”
陈楠的双眼闪过一丝凶狠，就连行伍出身的林九都有些害怕，他居然两腿发抖不太敢上车。
“坐稳了，我已经很久没开过车了。”
具体多久大概十年起，当然这句话他没说出来，接着一脚油门给到底。
奥迪a6这种舒适型高级轿车，硬是让陈楠玩出了推背感。
车速瞬间就飙到了140，差点把匆忙赶来的虎头奔，后视镜都给抹平了。
刚才和纪岚才经历过“撞车”的夏振华着实是后怕了半天，他把车停下就忍不住爆粗口了。
“这人踏马会开车吗，哪有在这么窄的路飙车的！”
去往软磁盘工厂的路很窄，最多只能两辆轿车并排行驶，也不怪夏振华心态爆炸。
“振华，注意家教。”
坐在后座的顾新民倒是比较淡定，老神在在的。
“顾局，我刚才失态了，你可别告诉我爷爷啊。”
“呵呵，开你的车吧。”
无独有偶，跟在夏振华他们车后的苏师傅和纪岚，也被陈楠秀了一把。
苏师傅毕竟是老司机，倒是没像夏振华反应那么大，可坐在副驾驶上的纪岚就没那么淡定了。
轿车疾驰而过的呼啸声如犹在耳。
她现在都觉得刚才是死神临时决定放她一马，都快得ptsd了。
惊吓过后，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厂区。
夏振华第一眼就注意到倒在地上的铁门，他看向门房，看门
的也不在。
种种迹象表明工厂里有事发生。
想到陈楠可能有危险，一脚油门直接开车冲进了厂房。
这时候段德正带着正式员工和临时工们对峙。
双方眼看就要谈出真火，已经有工人跑到后面去抄铁棍了。
工人一抬头刚好见到虎头奔迎面而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夏振华一脚急刹车，车头在距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厂长呢！？”
他用力关上车门，居高临下的盯着这名工人。
看门的老周最先发现了夏振华，他以为救星到了，跑过去跪地就磕。
“夏少，这些工人疯了，他们要把厂子搬空！”
“滚一边去！”
对这样没骨气的人，夏振华一般都不屑一顾，可他的话却让他想到了林九之前打得那通电话。
他知道林九打电话是陈楠授意，所以反复问了林九工厂这边的情况。
所以老周刚才的片面之词，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夏振华在心中重复着陈楠让林九交代的那句话。
“不要只看到表面，未来的种子深埋在过去当中。”
他又小声重复了一遍，倒是引起了顾新民的注意。
“这话是陈小子跟你说的？想不到他懂得还真不少。”
“顾局，这话什么意思……您就别和我打哑迷了。”
夏振华有些急躁，他知道顾新民肯定是知道什么。
“呵呵，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说的是连续性。看来，这不是一件简单的讨薪案。”
顾新民依然笑得很和蔼。
“讨薪……”
夏振华这时候才听出来工人们一直在喊的是还我血汗钱。
他双眼一寒，释放出不下于陈楠的霸道气场。
穿过声讨的工人群，径直冲到段德面前。
“你就是段德？”
“你是……夏少，夏少救我啊！”
段德觉得来人有些眼熟，看清后当场就跪
下了。
夏振华有些无语，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没骨气，真是有什么这样的狗就有什么样的主子。
“起来说话。我问你，他们说的拖欠工资是怎么回事？还有，陈大师和龙总在哪，说！”
夏振华死死揪住段德的衣领，把他从工人堆里拎出来。
“陈大师和龙总……您说的是不是穿着廉价西装，自称腾龙什么公司的那个姓陈的？”
“什么姓陈的，姓陈的也是你叫的！”
说着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段德一下子被打懵了。
夏振华又把他扽回来，冷冷的说道：“我问你陈大师他们人呢？”
“走……走了。”
“走——了！？上哪了，走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经他一提醒，段德想起来陈楠临走时好像说这买卖不做了。
“他还说我别求他回来，他以为他是谁。”
话音刚落，夏振华上去就是一脚，把他踹的倒飞出去。
“你知道你惹的是谁吗，敢坏我夏家大事，我打死你个成事不足的东西！”
段德被这一脚算是踢明白了，看来自己这是真惹祸了。
马上起来跪着蹭到夏振华脚边，想要问清楚，死他也要死个明白。
“夏少，那个陈……陈大师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你惹不起的人。”
这次说话的是顾新民。
从虎头奔后座不紧不慢的走出来，回头看了一眼。
苏师傅和纪岚也终于赶到了。
接着顾新民走到段德旁边，发出爽朗的笑声。
“段厂长，咱们又见面了。”
“你……您是国税局的顾局长！”
“呵呵，段厂长好记性。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年底你们实际报了多少税。”
段德一听税这个字眼，身子一软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上。
夏振华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觉得顾新民应该不是临时起意要跟来。
见到他质疑的目光，顾新民
也不打算继续跟他打哑迷。
把他们税务和刑侦大队掌握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夏振华。
开始还没什么，无非就是工厂经营不善，少报了点税。
可听到后面夏振华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您是说这些工人罢工是段德有意为之？”
“呵呵，你再动动脑子想想，哪有皇上会造自己的反。”
“顾局，您就别跟我藏着掖着了，我是真的想不明白。”
顾新民洒然一笑，看向同样有些迷糊的纪岚，又向苏师傅招了招手。
“老苏，接下来的事你来说，毕竟这是你儿子查出来的。”
“顾局，您这不是埋汰我么。”
“让你说，你就说，说的好的话，你儿子这大队长的职务，我保了。”
“要的就是您这句话，嘿嘿。”
苏师傅得逞的笑了笑，接着轻咳一声道：“其实，这间工厂里面有华家安排的商业间谍。”
“什么，商业间谍！？”
夏振华有些震撼，这个结果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商业间谍……难道是她！”
段德突然想到陈楠临走时候说的另一句话。
让他离徐主任远一点，免得惹来一身骚。
他没有刻意压低嗓门，夏振华当然听得一清二楚。
用力拎起软得像海带一样的段德，夏振华的眉毛都完全立起来了。
“你刚才说他……是什么意思，你都知道什么，说！”
段德混浊的双眼扫了扫周围，发现徐主任还没来得及逃跑，已经被工人们控制住。
这才把自己干的糊涂事，一股脑的全部交代出来。
原来软磁盘厂沦落到今天这样的惨状，完全是段德跟徐主任亲手酿造的。
徐主任身为华家旁枝的养女，首先对段德施展美人计，谋取到他的信任。
接着又给段德吹枕边风，让他找各种理由轰走临时工。
临时工因为没有转正都在试用期，所以只要在试用期之前轰走他们，就可以
名正言顺的不给工资。
可是，他们做的有些过了，连着玩了6次这种把戏，纯粹拿临时工当傻子耍，这也是陈楠当场暴怒的原因。
他顶看不起这样的人。
后来，工厂也就再也招不来新的工人，连老员工都有很多觉得他们太过分，主动请辞了一批。
剩下的这二三十人都是家里特别穷，实在找不到工作的。
然而段德他们却变本加厉，伪造入库单和出货单。
大幅度虚报发票金额，并且还瞒报工人工资的实发情况。
这才引起税务部门的关注。
徐主任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早就被公安经侦大队给盯上了。
苏师傅的儿子正是负责这起案子的刑侦队队长。
他在请教苏师傅探案问题的时候不慎被他套了话，说漏了嘴。
而苏师傅更是把这当成一次父亲的胜利，跟顾新民分享。
结果也引起了顾新民的注意，这才有了他非要跟来的理由。
当然这些陈楠并不知道。
结合段德的自白和苏师傅的补充，夏振华总算是听明白了。
同时他也懂了陈楠说的那句话。
“原来这就叫做连续性，好深的心计，居然做的这么隐晦！这要不是顾局你们提前注意，谁能想的到？”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
对了，陈大师他是怎么知道的？
“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到的吗？”
陈楠嘴角微翘露出迷人的微笑。
坐在后座的龙马点头如捣蒜，林九也轻轻点头。
陈楠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想想那个带头的汉子。”
林九眼珠一转好像想到了什么。
“老板，您是说那个带头的，跟姓徐的那女的是一伙的，他们合起伙想毁了夏家的工厂？”
“嗯，还有吗？”
“他身上有一种香味，我好像在哪闻过，好像是徐主任身上的香水味。”龙马也想通了抢答道。
“呵，他身
上的味比段德身上的还要浓。”
“什么？”
“这有点不合理。”
“呵呵，不过是被行业内玩烂的手段罢了。”
陈楠说得轻巧，可龙马还是被震撼的半天说不出话。
正当这时，林九手上的大哥大响了，果然是夏振华打来的。
他在电话里请陈楠回去，陈楠听出来夏振华还没完全想明白，觉得电话里也说不清楚，也就满口答应了。
十分钟后，陈楠也像夏振华一样，直接把车开进了厂房。
下了车他才发现，顾新民和纪岚居然也在。
另外，还有两名公安干警在现场。
听到刹车声，夏振华最先发现了驾驶席上走出来的陈楠。
“我的陈大师，您可算是回来了。”
“夏少，刚才电话里我就跟你解释了，我那会儿说的都是气话。放心，咱们的生意照做。”
“先不谈这个，徐主任是华家的商业间谍？”
夏振华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一句话，包括两位经侦的公安干警。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陈楠身上。
而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这很难猜吗。”
“不难吗？”
他笑得很随意，可夏振华却很茫然。
这回连顾新民都有点绷不住了，快步走过来。
伸出手指对他又是一顿点。
“你呀，你呀，还真是个人精。”
“顾局，您又捧杀我。”
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陈楠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