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气的话，说的时候确实很爽。
但说完之后的感觉，却有些微妙。
苏艺昕有点搞不懂自己，现在到底想要让他过分一点，还是安分一点。
“苏艺昕，好没出息啊你，罚你明天不许喝饮料。”
在心里狠狠地对自己做出了惩罚，苏艺昕稍稍安心了些。
身后，苏霖顺势将右臂搭在了她腰上。
不过确实如苏艺昕警告的那样，没有乱动。
确切地说，是没有任何动作。
苏艺昕在一瞬间触电般的感觉之后，整个人就好像变成了根木头，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苏霖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着。
苏艺昕能够感觉得到，苏霖在极力控制，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也不让颤抖的幅度太过明显。
可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一点也感受不到？
而且……也许苏霖自己都没发觉，他搭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已经在不知不觉地加大力道。
整条右臂，都在紧绷着，像是在对抗着什么。
“苏霖，苏霖？你没事吧？是不是很难受？”
苏艺昕忍不住还是关心了一句。
苏霖没有做声。
“要不……要不你抱我紧一点吧？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些的话。”
苏艺昕再次说道。
仍旧是没什么反应，除了更加剧烈的颤抖。
苏艺昕蹙着眉，心里越来越静不下了。
她咬着牙犹豫着，终于在某个瞬间，快速地转过身去，与苏霖四目相对。
苏霖的脸色比刚刚更白了，让苏艺昕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认识到，什么叫病态的苍白。
他身上换好的衣服，已经差不多全都湿透。
除了那张脸还维持着不错的表情管理，其他任何地方都无不昭示着，他正在遭受何等剧烈的痛苦。
苏艺昕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心疼地看着苏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只能，主动地、温柔且坚定地，抱紧了苏霖的身体。
彻底地打开自己，把自己想象成一朵巨大的云，包裹住苏霖。
“你到底怎么了，苏霖？不要吓我好不好？”
苏艺昕把下巴放在苏霖肩膀上，在他耳边带着哭腔呢喃道。
苏霖整个身体的僵硬程度，已经不是用木头能够形容。
而且温度也低得吓人，简直像是刚淋了一场大雨一样。
如果不是还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和鼻息，苏艺昕简直要怀疑，自己抱着的还是不是个活人。
“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一会儿会儿……就好。”
苏霖勉强说着，也放松了些，将苏艺昕抱得更紧。
虽然人不能像抱枕一样，想抱得多用力就可以抱得多用力。
但人的包裹性也远不是抱枕所能比，仅仅是这样抱着，苏霖就感觉轻松了不少。
在心理上，就更是如此。
像是世界上突然多了一个自己，来共同分担着这些苦痛。
接下来的时间，苏艺昕一直在苏霖耳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
刚开始，苏霖还能勉强听清，只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应。
而到了后来，就已经疼得意识模糊，连听也听不清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苏霖的意识渐渐回归。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床上。
胸口处，有舒适的清凉感。
眼神向下看去，看到了正在用湿毛巾给自己擦拭身体的苏艺昕。
“我睡了多久？”
苏霖轻声问道，声音明显的很是虚弱。
苏艺昕立刻抬头看向他，眼神有瞬间的喜色。
但很快，她又绷起脸，极其幽怨地瞪了苏霖一眼，继续擦拭着身体，没有理他。
“你生气的样子还蛮可爱的嘛，可以要你个联系方式吗，美女？”
苏霖随口胡说着，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苏艺昕盯着他，面无表情地将毛巾扔到一边，貌似平静地问道：
“准备怎么解释？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老毛病？人都快死了，你还不肯对我说实话是不是？”
苏霖沉默了片刻，讨好地笑道：
“哪有那么夸张？今天只是恰好赶上昨天没休息好，否则不会睡过去的。”
“睡过去？呵。”
苏艺昕抱起双臂冷笑着，感觉苏霖特别荒唐。
明明刚从鬼门关回来，却眼睛也不眨地继续撒谎。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苏艺昕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苏霖这个人了。
“不信算了，总之……谢谢你。幸好有你在。”
苏霖没有继续解释，而是非常温柔地看着她，真诚地说道。
苏艺昕神情复杂，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
“别的以后再说，先治病。我现在就打120.”
说着，掏出了手机。
“不用。真的不用。”
苏霖借着这点时间，已经恢复了些力气。
他坐直了身子，伸手拦住了苏艺昕。
“你到底想干嘛？是不是不想活了？！”
苏艺昕彻底爆发了，一下把手机丢在床上，把苏霖的手也打开。
苏霖抓住她的手，安慰道：
“说什么呢？我当然想活啊，谁会不嫌命长呢？不过你听我说，问题真的没你想象得那么严重。
我之所以不肯去医院，是因为我早就已经去过了。我这病，西医治不了，而且真的不致命。
最多最多，就是发作的时候会有些难受，但是可以通过药物缓解。蛮长时间才会发作一次的，上次是什么时候我都忘了，还以为好了呢，所以才没有带药。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要太担心，好吗？”
苏艺昕紧紧皱着眉，看上去介乎于信与不信之间。
“那你告诉我这病的名字，我查一查。”
苏霖一时语塞。
“哼，编不出来吧？你还撒谎！”
苏艺昕又是生气又是失望。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告诉你也没用，你查不到的。
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寒症，名叫玉骨症，只在非常偏门的医术中有所记载。
你能想到的方式，我都试过了，没用的。而且，我已经找到了知道这种病的老中医，吃上几年药，就可以好得差不多了，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苏霖再次解释道，说得煞有其事。
苏艺昕这下倒是信了几分，于是又坐回床上，埋怨道：
“真是吓死人了！那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走了。道谢就不用了，我是个警察，总不能看你死在我面前。就这样。”
刚刚坐下，苏艺昕就又站起来，准备离开。
“可我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苏霖出声挽留道。
“什么问题？”
“不是姐弟后，要不要重新在一起？”
“……你沉默那么久，不是已经表达得够明显了，还用再说一遍吗？”
“那是因为我当时寒症发作了。”
苏霖眼神闪烁了一下，好在苏艺昕背对着他，并没有发现。
“那你想说什么呢？机会真的只有一次了，你……你想好再说，不要说完又反悔。”
苏艺昕一下又紧张起来了，她转过身，忐忑地提醒了一句。
苏霖笑了笑：
“你以为我是你吗？不过再我正式回答之前，我想先问你个问题。假设，假设我们在一起了，你做好让苏雨晴她们知道的准备了吗？还是说……秘密地在一起就好，不要告诉她们，至少暂时先不要？”
苏艺昕怔了下，随即撇嘴道：
“真自恋……谁说在一起就一定会走到最后的啊？我们只是完成当年那次无疾而终的尝试而已。
说不定过不了几天，我就觉得腻了，对你没感觉了，不喜欢你了。那时候自然就分开。
所以，当然暂时先不必告诉她们，否则她们可有得烦我了。”
苏霖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