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的队伍从城门口走到城主府用了半日,眼下已是傍晚,太阳西垂,疲劳了一天的众人们在城主府内各自安置。
陈辉将慕容月与宇文适的住处安排在城主府后院的厢房,从大门进去,绕过曲折的长廊便可以看见一座漂亮的花园,花园的尽头是一排错落有致的房屋,宇文适住主屋,慕容月在右侧。
侍女引着慕容月来到后花园的时候,宇文适的屋子房门紧闭,想来是这位身娇肉贵的殿下经不起舟车劳顿,晚饭都还不及吃就早早躲被窝里去了。
慕容月走进自己的厢房,吩咐侍女道:“给我打一盆水,再把我的晚饭送我房里来。”
“是,将军。”侍女应声而去。
慕容月关上房门,叹了一口气,这一天总算是过去了,明天如何再说。
简单洗漱后,侍女送来了晚饭,陈辉办事还算周到,饭食都是依据北疆的风格,慕容月很满意,她问侍女:“跟我来的一位年纪稍大的程茂将军安排在哪里?可用过晚饭?”
侍女道:“回将军,那位老将军安排在东厢房,这会应该也在用膳。”
知道程茂被好好安置,慕容月点点头,“好,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侍女退出房门,贴心的把门带上,房间里只剩下慕容月一人,四下无人她也不用再绷着,她脱下身上笨重的盔甲,松了松发髻,以一种较为舒适的坐姿坐下,开始享用她的晚饭。
晚饭过后,慕容月闲着无事,打算到花园里面转转,刚才进来的时候匆匆一瞥,觉得这花园与北疆的风格大为不同,眼下正好可以逛逛。
她脱下军装,换了一身男性的常服,走出房间。
今日的月色格外明亮,静谧幽蓝的夜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月光铺满了整座花园。园中的草木迎着月光,静静地,轻轻地相互挨着,一阵微风吹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恋人的低语。
望着眼前的景象,慕容月的心情格外舒畅,她闭上眼睛,感受清风拂面的愉悦。
“喜欢这里?”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慕容月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花园尽头的一处圆形拱门处,站着一个人,他身形修长,背影挺拔,因为距离太远,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是隐隐觉得这身形有些眼熟。
“谁在那里?”她出声问道。
那人并没有回答,踏着月光他慢慢地从黑暗中走来,慕容月看清楚来人,“离哥哥。”
她飞奔扑入楼越离的怀中,楼越离温柔地搂着她,轻抚她的秀发,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过了许久,楼越离放开慕容月,晚风吹过她头发,有些凌乱,楼越离伸手轻轻的帮她整理鬓角的头发,他看着她道:“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慕容月有些懵。
楼越离道:“我看你在这花园站了许久,可是喜欢这里的风景?”
慕容月点头,“嗯,这里与北疆的风景大有不同,风也柔和许多,月亮也大许多。”
楼越离亲昵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傻瓜,月亮在哪都是一样的,怎么会变大。”
慕容月撒娇:“我不管我,我就是觉得今天的月亮格外大,大的像一个大月饼。”
她离开楼越离的怀抱,手里比划着一个巨大的形状,“大概有这么大。”
楼越离仰望星空,笑道:“确实像月饼。”
慕容月回到楼越离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跟着一起看月亮,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她脸上,她想起了一个人,她轻声说道:“离哥哥,你知道吗?我的名字就是从月亮上来。小满也是……”
楼越离知道关于慕容家双生子的传闻,他轻轻地揽过慕容月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我知道,满月的月。”
“是啊,满月的月……”慕容月喃呢。
“阿月。”楼越离唤她。
“嗯?”慕容月仰头看他。
楼越离道:“阿月,明天和谈结束,我就要离开了。”
“明天?这么快?”慕容月一脸诧异,他们才见面怎么又要分开。
楼越离没有回答,那双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些许忧伤,他把她揽入怀中,将头埋进她肩窝处。
察觉到他的异样,慕容月伸出手环抱住他,她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开始复盘最近的经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日在慕容军营,孔兴他们好像说过南楚叶太妃病重的事情,想必楼越离正在为此事忧心。
她轻轻地抚摸着楼越离的后背,道:“是因为南楚的事情吗?我……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母亲,她还好吗?”
楼越离抬起头,他的脸色很不好,他摇摇头,“不太好,她病的很重。”
此刻的楼越离像极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惨兮兮地低着头,渴求着温暖。
慕容月心疼他,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想起以前自己哭的时候母亲安抚她的方法,她把手放到楼越离头顶,笨拙地拍了拍,语重心长道:“离哥哥,乖,别害怕,伯母人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
她眼神坚定的看着他,明亮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仿佛世界中就只有他一个人。
楼越离看着眼前的心上人,心底的忧伤被这温暖渐渐淡化,他把她的手从头发上拿下,放在胸前,整个人环抱住她。
他低头看她,他想起了一件事,打趣道:“你没有见过我母亲,你怎么知道她人好。”
“啊?”慕容月本来只是想说些好话安慰楼越离,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有些尴尬,她确实没见过他的母亲,人品如何她一概不知,但话已出口,她该怎么圆过去,“我……我……”
“你什么?”他瞧着她如今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搂着她的手逐渐收紧。
身体的亲密接触,让慕容月有些害羞,她急需逃离这个危险的环境,信口胡诌道:“我娘说只有心地美好的人才能生出漂亮的孩子,离哥哥你这么好看,你娘一定是个心地美好的大好人。”
“你娘真的这么说?”楼越离笑道。
慕容月慌张地找补,“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楼越离把头压得更低,额头抵着慕容月额头,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那阿月说说看,我们俩的孩子会不会是个漂亮的孩子?”
“孩子……我们……”慕容月彻底慌了,“我……我还没想这么多,我……”
她发不出声来,“唔唔……”
楼越离俯身吻上那柔软的嘴唇,轻轻地吮吸着,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想这么干了,他一只手环抱着她的腰,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加深这个吻。
许久,慕容月呼吸有些不畅,楼越离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的嘴唇。
“小傻瓜。”楼越离轻喃,“要记得呼吸。”
慕容月羞红了脸,把头埋在楼越离怀里,不敢看他。
楼越离搂着她,心满意足,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道:“阿月,有你在真好。”
慕容月把楼越离搂的更紧,在他怀里,开心地说道:“我也是,离哥哥,有你在真好。”
月光下,一对璧人相拥相爱,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花园的另一头,被竹林挡住的一处厢房里,宇文适斜靠在窗沿上,透过竹林间的缝隙欣赏花园里的美景。
他把手边的美酒倒入口中,冷笑一声,“真是有趣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