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傍晚。
夕阳把郁水湖照得微黄。
梅姐冒着被太阳光晒伤的风险也要现身,可见事态之严重。
王七和邓无影都看着梅姐的手。
梅姐手里的青苔绿油油的,一片一片的,在她手上滑动。
王七不喜欢这种滑腻的东西。
而梅姐的话把王七邓无影惊得一身冷汗。
梅姐往郁水湖边走了几步,把青苔甩进了湖水之中,接着又来到一处没有青苔的岸边,把手放到湖水中搅动,把手上的青苔全部洗掉,然后说:“这些青苔是活的。”
邓无影问道:“活的?什么意思?”
梅姐望着湖边,说:“它们有生命,有独立意识。不过不是那种常见的生命。我在它们身上感受到了怨气。这种怨气非常熟悉。就好像当初的花魄和异香一般。而且我发现它们主要生活在水中,在陆地上恐怕活不了多久,就好像我们鲛人一样,所以我把他们放回到水里。我想着,可能我们鲛人也是一种怨气。”
她找到一棵大树,站在大树底下,躲避着太阳的光。
王七说:“我想起来了,无论是苏仙桃的故事,还是杜小凤和赵芦苇的经历,都发生在郁水湖边,而且是在落水之后。之前我们都怀疑是郁水湖的水有问题,现在才明白是这些青苔有问题。如果梅姐的感觉没错的话,这些怨气像是要投胎的冤魂。它们钻进女人的肚子里,要么刺激女人怀孕,要么直接变成胎儿,这样就等于直接投胎了。即便这个无辜的女人是黄花大闺女,没有碰过男人,也能怀孕,还能生下来。”
邓无影感觉到一阵阵后怕,干笑道:“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还好梅姐眼疾手快。不然,我就倒霉了。要是真的大了肚子,估计我得发愁怎么把它弄掉……”
王七来到郁水湖边,捡起一根树枝,搅动湖水,问道:“梅姐,你什么时候发现青苔要上邓无影的身?”
梅姐搓动着手指,仿佛手指上还残留着青苔的触感。她说:“一来到湖边,我就感觉到这湖水不对劲。这青苔顺着石板往邓婵娟上爬的时候,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立刻警惕。同时对这种东西又很熟悉,于是发现了青苔意图不轨。可能我们都是怨气所化,所以我们心意相通,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它们。只不过这些青苔充满了浓浓的恶意和执念。”
王七又问道:“这些怨气是怎么来的呢?你能感受到吗?”
梅姐道:“还不行。没这个本事。”
邓无影慢慢从后怕恢复过来,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想知道怨气从何而来,直接问怨气就行了。杜小凤受青苔之孕,已经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这个孩子就是怨气所化。不知道它有没有承载这些怨气的记忆。事在人为。我们去问一下。”
太阳彻底落山了。
梅姐变成一道影子附身在邓无影的身后。
她待在邓无影身边,能慢慢疗伤。
王七先去找赵铁胆,说明自己的行动计划,
因为谢二娘还在赵铁胆家里,不得不说赵家的人照顾人很有经验。王七对赵铁胆的印象也不错,感觉是一条真汉子。
赵铁胆听说他们有线索了,非常兴奋,亲自带着他们前往杜小凤的家中。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杜家人和赵家人的关系改善了一些。
他们也知道了王七和邓无影的来历。
其实他们也想搞清楚杜小凤无性而孕生出来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小凤正在给孩子喂奶。
王七一行人等杜小凤喂完了再探望孩子。
……
杜小凤的孩子似乎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屋人。
小孩子的眼睛又大又圆,天真无邪。
王七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就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邓无影和杜小凤闲扯了一阵,拉近了一点关系,然后问:“这孩子的出生与众不同。你会不会觉得这孩子异于常人?不像是正常的婴儿?很多人都说他是妖怪。你有没有觉得他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地方?”
杜小凤紧紧抱着孩子,面露不悦,说:“没有这么觉得。不管他是正常的孩子还是妖怪,都是我的宝贝。就算他是妖怪又怎么样?只要他健健康康,没有伤害别人,就行了。别人也不能因此伤害他。如果有人要伤害他,我就跟他拼命。”
邓无影连忙安抚了一番,道:“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想搞清楚他的来龙去脉。你想不想呢?”
“搞清楚了如何?没有搞清楚又如何?”
“你知道本地苏仙桃的传说吧。当初那个叫姓苏的女人和你一样,没有碰男人,就生了个孩子。这孩子长到七八岁的时候,一朝顿悟,变成神仙,走了。此后小苏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骨肉。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突然跑了,这多伤心啊。你想重蹈覆辙吗?”
杜小凤沉默。
邓无影说:“如果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就可能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走的。这样有助于你更好抚养这个孩子,也能避免其他女人莫名其妙的怀孕。你也知道,未婚先孕,对一个女人的伤害有多大。”
杜小凤说:“你们想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
邓无影道:“你不需要做什么。我们只是跟你的孩子好好聊聊,看能不能勾起他的记忆。”
杜小凤哑然失笑,说:“他还没满月呢,不会说话,怎么聊?怎么会有记忆?”
邓无影说:“这就是我们的工作。我有……时候能和某些奇怪的生命心意相通,感受到他们的记忆。”
她想说“我有个朋友”,不过还是临时改口了,改成“我有时候”。
杜小凤很不情愿,说:“请便。”
邓无影看了看左右,对杜家人和赵家人说:“那还请你们回避一下,沟通的过程有点诡异,害怕吓到你们,甚至会影响你跟孩子之间的感情。”
杜小凤非常信任杜小凤,立刻转身走。杜小凤的父母跟在赵铁胆的身后。
杜小凤不愿意走,说:“万一你想害我的孩子或者拐走我的孩子,我怎么办?”
她为人母,自然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孩子。
邓无影琢磨着如何获得杜小凤的信任。
王七却笑着说:“杜小姐,我要是想拐走你的孩子的话,早就拐走了。不用等到现在。”
杜小凤说:“真的吗?我不信。”
王七说:“那我就献丑了。”
他转身面对墙壁念咒语,低头往前冲,瞬间穿墙而过。
如同穿过一团空气。
杜小凤走到王七刚才站的地方,伸手摸了摸墙壁,一脸的不可置信。
接着王七又穿回来,出现杜小凤身边。
杜小凤目瞪口呆。
王七说:“现在相信了吧?我完全可以趁你睡着了,神不知鬼不觉进来,带走你的孩子,完全不用跟你打招呼。”
杜小凤惊恐地退后两步,问道:“你是人是鬼?”
王七说:“我只是一个家道中落的破落户而已。跟一个世外高人学了两招。”
杜小凤见此神技,只好相信王七。
王七带着杜小凤走出卧室,和赵家人杜家人站在一块。
大家都盯着卧室,等着邓无影的结果。
卧室之内,邓无影脚下的影子变成梅姐。
梅姐道:“这孩子身上的怨气和青苔身上的怨气一模一样。可以肯定,这孩子就是怨气所化。不知道他长大后会不会变成妖孽,报复世人。”
邓无影道:“或许他的老妈会感化他,让他成为一个正常人。”
梅姐道:“让我看看它的前世今生。”
她又变回一道影子,钻进小孩子的耳朵。
过了许久,梅姐才钻出来说:“果然是怨气所化。这怨气好强烈!它想害人!”
邓无影问:“这怨气是怎么回事?”
梅姐就把怨气的来历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