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门外一声大喊,众人纷纷回头,见一个清隽少年正站在门口,一脸焦急。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汤冲大步上前,一把夺过林蕴手里的剪刀,大喊道:“谁让你出家的!我不许!”
甄阳原本对林蕴如此排斥他就有些不爽,见来了个年轻俊俏的儿郎,还从林蕴手里夺了剪刀,脸上肉耷拉下来,冷声道:“怪不得看不上甄家呢,原来早就搭上小白脸了!”
陈采薇却认出这青年正是汤冲,不由问道:“冲儿,你怎么来了?”
汤冲赶紧给陈采薇行了礼,躬身道:“侄儿自金陵二哥哥那里过来,正要去看看姑姑。”
陈采薇自然从秦夫人那里知道了林蕴、汤冲和王依兰的那一段孽缘,当下也没说破,只伸手先将林蕴扶了起来,对着林华道:“这位是我侄儿,名叫汤冲,父亲在金陵守备军中任职,哥哥在京里,任吏部给事中。”
甄阳和林华一听,吓了一跳。吏部给事中官位虽不高,只有七品,却可以监察百官,上达天听,乃是天子近臣。
甄阳后脊梁冷汗都冒出来了,悄悄往后躲了躲。
林华脸上堆起笑容,“既是大嫂的侄儿,也是我家的亲戚,汤少爷快请坐。”
甄阳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趁机说道:“既然林兄府上来客,我就不打扰了。”说完拉起一双儿女,飞快的从林家跑了。
齐氏赶紧上前去拦,谁知甄阳真心要走,恨不得把她给推倒在地。
齐氏阻拦不得只好回了屋,瞟了两眼汤冲,这小子长得不错,跟林蕴还真般配,就是这份般配看得她眼冒火星。
齐氏出身商贾之家,不懂什么给事中,给事东的,她只知道把林蕴说给甄阳,自己能落两千两银子。
眼前这小子要是能出得起这银子,她咬牙认了,要是出不起,她可就要骂人了,连大嫂一起骂,谁让她带人来砸场子。
“你这是做什么?是要求娶我家姑娘?”齐氏看着汤冲问道。
林蕴从最初的震惊中慢慢清醒,站在一旁,心中疑惑,汤冲这是要做什么。
汤冲整理了衣衫,上前躬身行礼:“林叔父,在下丹徒汤冲,今年二十二岁,有意求娶令爱,还请林叔父成全。”
林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的是“娶”不是“纳”?
陈采薇闻言拧眉,“冲哥儿,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家里知道你来求亲吗》媒人又在哪里?”
汤冲脸上漾起笑意,“家里同意的,只是要等我武举过了才好上门提亲。今日正是来拜访林叔父,将婚事先同林叔父说说。”
陈采薇听到汤家已经同意了,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一旁的齐氏道:“我家聘银可不少,你出得起吗?”
不等汤冲回话,陈采薇怒目而视,“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人品家世是一点不看!真是个搅家精。”
齐氏不服气道:“大嫂家里富足,自然不在乎银钱,我们家里还有三个小的嗷嗷待哺,蕴姐儿作为大姐,难道不该为弟弟妹妹考虑考虑?”
林华也搓着手道:“大嫂原谅则个,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林蕴在旁听着,羞愧的恨不得将脑袋摁到胸口里。
汤冲早就将林家家事打探清楚,闻言也不吃惊,“林叔父放心,按照我家两位哥哥娶嫂子时的定例,聘金应在五千两,我家自然也不会亏了蕴姐儿。”
汤冲两位哥哥娶妻时的聘金原本是八千两,只是两位嫂嫂家世不俗,又带了大笔嫁妆过来。
等到汤冲成亲,家里肯定也会给八千两聘金,汤冲怕林蕴没有什么嫁妆惹人笑话,准备从聘金里挪三千两出来,到时候给林蕴做了嫁妆。
林华和齐氏听到聘金有五千两,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再看汤冲,更是比观音座下的童子还要俊俏了。
“好好好,汤家侄儿,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林华笑得见牙不见眼,眼尾的细纹都多了几根。
“我不嫁。”林蕴轻轻说一句。
汤冲有些怔愣,问了一句:“为什么?”
齐氏一听五千两银子要飞了,赶忙嚷道:“你这妮子,汤少爷这样的人品还能有什么可挑的!”
林蕴自然知道汤冲无可挑剔,可她不配。她背后这样一个娘家,嫁到汤家去做什么呢,被人看笑话吗?
陈采薇目光在林蕴和汤冲面上转了两圈,微笑着道:“冲儿大老远的过来,还饿着肚子呢吧?快去准备些饭菜。”
林华忙让齐氏去准备饭菜,陈采薇又让林蕴带着汤冲去梳洗梳洗。
两人到了院子一处廊下,天空中仍飘着小雨,廊檐滴滴答答落着雨滴。
“你刚才为何说不嫁?你不明白我这颗心吗?”汤冲盯着林蕴,急切问道。
林蕴低着头不敢看他,“我……我不配。”她说完这话,眼角一滴泪珠滚落,掉在围栏上,发出“滴答”一声。
汤冲抬手想替她擦擦眼泪,又念着这是她家,被人看到了要说闲话,缓缓放下了手。
“你放心,你只管安心等我来提亲,将来万事都有我,我会护着你的。”汤冲郑重说着。
雨丝渐渐停了,天光从云层后面透了出来,各处都亮堂起来。
金陵一处池塘边上,雨后荷花更为娇艳,池边青蛙不厌其烦的呱呱叫着。从荷塘边走过一位着白衫的少年,长得清秀白嫩,唇不点而红,眉不染而黛,端的是一副好颜色。
顺平王正坐在荷塘边的茶楼二楼,无意间瞥到那少年,顿时看愣了神,忙从二楼飞奔下去,想去寻那美貌少年。
顺平王在池边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那少年,不免有些怅然。
正在这时,他瞧见前方巷子里有一道白色人影闪过,心中一喜,忙追了上去。
顺平王身后的四个护卫也赶紧跟了上去。
那道白色身影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竟到了一处死胡同,他刚转身要换条路走,巷口已经被围上了。
“你叫什么名字?”顺平王看着那少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睛里闪着发现猎物的欣喜。
少年吓得面无人色,慢慢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