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木母泥娃29
“阿娘。”
“阿娘,今日出去玩耍,看村头老奶奶择菜了。”
“阿娘,抱。”
“阿娘,我回来了。”
“阿娘,你看他哈哈哈,他头顶中间没有头发,用两边的头发盖着哈哈。”
“阿娘,我和哥哥出去玩了。”
“给阿娘带了糖葫芦。”
“阿娘,哥哥说要教我写字,他又弄不到笔墨,就拿我的手指蘸水写,哼,还说什么他是先生。”
“摘了一朵我觉得很漂亮的花,送给阿娘。”
“认识了新朋友,有一个小姐姐还从家里偷了布和针,说要给我缝衣服,期待。”
“阿泥想要小肚兜。”
“给阿娘看我的新衣服。”
“今日和哥哥去私塾听学了,阿泥听不懂,什么什么呼,什么什么呼,先生是胡子痒了吗?”
“阿泥会背诗了,背给阿娘听,阿娘好好听,哥哥不许笑。”
“阿娘看,是小箱子,阿泥捡的,才不是偷偷去别的庙观拿的。”
“阿泥想要好多好多钱,买好多好多糖葫芦,哼,不给哥哥吃。”
“好吧,勉为其难分哥哥一半。”
“今日,有个人拉了一车橘子,下坡的时候车翻了,橘子全都跑了。”
“阿泥帮他捡橘子,他吓跑了,橘子都不要就跑了。”
“喏。”
娘娘观殿中,一个小小的泥人努力翻过高高的门槛,把手中金黄的橘子举给她看。
木灵笑意柔和,伸出手去接。
指尖未触及,冷光闪烁。
只见眼前锦衣小孩高举着灵剑,满面恶意地劈向小泥人。
“不——”
凄厉的喊声撕裂梦境,画面迅速扭曲。
葡萄藤树根上面凝聚出一团青黑色的模糊光芒。
木灵从粘稠的梦境惊醒,周身黑气缭绕,眼中煞气浓烈。
怨女,复生。
“报!府主,怨、怨女来、来了。”
一名弟子慌忙来禀。
府门处,结界内。
一副病骨支离的府主,换回锦衣的少府主。
鹤发管家集齐了邳阳府所有的弟子,个个兵器出鞘镇守在侧。
以及缩在大老远的吃瓜二人组。
一副跟邳阳府的人划分楚河汉街的架势,其中一个更是一副看好戏的兴致勃勃模样。
灵宠小金懒懒伏身窝在其脚下,尾巴上还圈了只阴灵小鬼。
祁无月摸出一小把瓜子,踢了踢小金。
小金立刻谄媚起身给老大当座椅,祁无月坐在狮背上,翘着嚣张无比的二郎腿,闲闲嗑着瓜子。
就连零食垃圾瓜子皮都有专人处理,箫临伸手接过,火焰焚为乌有。
祁无月眼尖嘴毒,瞥见一抹青黑色,幸灾乐祸道:“瞧,邳阳府主,报应来了,人家来杀你儿子来了。”
锦衣小孩愠怒:“你——”
被一只瘦削苍白的手掌按下。
锦衣小孩不敢在父亲面前放肆,不甘不愿咽下一口气。
邳阳府主一副羸弱之象,修为却只在凝脉一二层。
禁令法道对他的束缚稍弱,按理来说,他的修为应该在封灵期。
看起来这境界跌落的很是厉害,或许就是造成他这副命不久矣模样的原因。
祁无月大致猜也能猜到,木灵身负大量信念之力,这点很类似于半步仙,前者凭借信念之力融合后者一点法力也不是没可能。
木灵定是在和邳阳府主交手的过程中,用力量错乱了上空的禁令法道,使得禁令对邳阳府主那点“放水”荡然无存,将所有人拉到了同一高度的平台。
邳阳府主苦笑一声:“我料到终究会有这一天……咳咳……我早就不配……当这个府主了。”
一旁的霍总管神色复杂,“主人,难道连您也要放弃小公子!”
“霍叔,该来的躲不掉的。”
锦衣小孩惶然,“父亲……要把我交出去吗?”
霍总管看了眼摇头的锦衣小孩,一咬牙道:“主人,夫人临终前……”
邳阳府主抬手打断他的话,“朝云让我好好抚养孩子长大,也……帮她也补上一份做母亲的爱。
可是霍叔,有些事做了就是要承担后果的,你不必故意提点我。
作为一个父亲,我做不到交出自己的孩子,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我今日能为他尽到最后的责任就只有……战死在此地。”
他垂下头,苦涩道:“之后究竟是何结果,我都看不到也管不了。”
“你是福是祸,是生是死,都与我无任何干系,父子情分尽于此。”男人看着锦衣小孩的眼睛一句一句决绝道。
“父亲!”锦衣小孩红了眼眶,伸手怯怯地想要去抓男人的衣袖被他拂开。
“哦,七十多名孩童的性命邳阳府主也是要一并承担了?祁无月嗑完瓜子,拍了拍莫须有的灰尘,不咸不淡插了句话。
男人脸色瞬间铁青,双手握在锦衣小孩肩膀,厉声质问道:“什么七十多名孩童?你究竟还害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
“我……没有……没有。”锦衣小孩嘴唇颤抖道。
邳阳府主眼神凌厉地看向身后的一众弟子,沉声道:“说!”
弟子们把头死死埋着,一个个哑口无言,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在这看似相安无事的三年中,邳阳府派手下弟子掳掠村民的孩童,将泥灵气息加之于幼童身上,送与安抚怨女,怨女神智疯癫误认为自己的孩子。
但这个方法却只能奏效一时,每当怨女清醒过来,那些无辜的孩子就成了泄愤对象。
怨女三年未找邳阳府的麻烦,那是因为在三年间替代品源源不断,一个又一个送到了怨女手中,共计七十二个。
每个村庄都有两三个这样尸骨无存的孩童,莫非这些,你竟一点不知?”箫临寒声问道。
一声闷响。
霍总管跪在地下:“仙师,主人的确不知,那些孩子是老奴命弟子去抢的。”
言毕,向府主深深叩头,“老奴自知满手杀孽罪无可恕,但只要能护住小公子,也顾不得许多了。”
邳阳府主又怒又气,恨声道:“霍叔,你魔障了!”
他怒火攻心,身子更加吃不消,躬下腰,捂住嘴闷声咳嗽,撕心裂肺。
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流出,滑落坠于地面。
“父亲!”锦衣小孩紧张无比地扶住他,扭头吼道,“药呢!快拿药——”
“滚开孽障!”
邳阳府主毫不犹豫用力挥开儿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锦衣小孩被甩倒在地,自言自语道,“你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儿子。”
他猛然抬起头,眼睛通红,大声质问道:“你又何曾管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