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外头雨大湿气重,烟气被盖了下去,否则一旦风往里吹,山洞里非得给烟熏个够呛。
春杏这边有条不紊的给余下一半的衙役摸脉诊症,偶尔遇到一些让她感兴趣的病症,便直接上银针。
林小月在一旁哪里看不出,这丫头分明是在拿衙役练手攒经验。
不过衙役们看不出来,一个个倒是乐在其中,还连声感谢小神医让他们沉积多年的老病灶缓解了许多,算是双赢的局面。
这一日,差不多花了大半天时间,给衙役们都请了一遍平安脉,发现他们竟没有一人染上疫症。
想来应该是因为他们一直都没有走官道,大多走的是偏僻的山间小道,蜿蜒崎岖的深山老林。如此一来,倒是让他们极好运的避过了瘟疫的劫难,极大程度减少了犯人在流放途中的折损。
好不容易结束了大半天的工作,春杏差点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这才刚起身,准备跟林小月她们一同吃饭,那边流放犯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跑过来,学着衙役的样子排成了一长列纵队。
这是……
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有给自己请平安脉的,也有为昨日被杖刑后倒下的家人排号治病的。
总之,看这架势,春杏倒是不需要去任何地方特地开个医馆,直接在这人迹罕至的偏远山沟沟的山洞里,随意摆张破桌子,人往那儿一坐,生意就能源源不断的送上门了。
而且,还宰的挺狠,起步价就是1500两,这还是比照着昨晚的价格来定的。
一众傻眼的衙役:……
如此一来,仅仅用了小天时间,到晚上收摊吃饭的时候,春杏大致盘了盘进账的数额,居然赚了二万多两。
该说不说,到底还是来自京城的大家族,虽说被流放了,但还能掏出两万多两,说明底蕴还是蛮深厚的嘛。
当然,也是真的很会藏啊……。
基本上,一下午的时间,先把昨天被杖责后倒下的人先看了一圈,该扎针的扎针,该开药的开药。但是,药丸肯定是没了,就是草药自个儿拿回去,接点无根水,熬一熬喝吧。
至于那些个没倒下,身体依然健健康的,或者是还能撑一撑的,春杏也不打算开夜班急诊了。索性直接和他们讲明白,翌日再给他们继续诊脉。
三百人呢,天呐。让她一口气整完,还不得累得她吐血?
她只想轻松赚钱,然后学着三丫姐咸鱼躺平,才不要那么累呢。
一旁被赵头派出来,在林小月他们四周巡逻,以防流放犯闹事的衙役们都看傻眼了。
他们变着花的想招法从这些流放犯身上抽些油水出来,可哪想成,他们抽的不过就是表皮脂肪,大头都在这边呢。
果然,术业有专攻,学习一门专业技能还是很有必要的,特别是——学医。
于是,这回出来押送犯人的衙役们,但凡家里有结婚生子的,都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培着孩子去读书,多读书,多学习知识。能考个功名固然最好,考不上功名也没啥事。至少学一门手艺,这样以后就不愁没有铁饭碗了。
比如,学医!
也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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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三日,外头的雨依旧丝毫不减,反而还有种越下越大的趋势。
这个时候,山洞中的人们头发都是塌的,不是因为好几天不洗头塌。因为只要想洗,去外头接盆水进来烧烧,回头放温了就可以洗,简单的不要不要的。
而导致头发潮湿,还是得因为这天气,空气中的水量太足的关系。
手指往头发里挠挠,拔出来全都是油,这要往锅里蹭一圈,再添把野菜,都能炒一盘油菜出来了。
林小月一般情况下,都是两到三天洗一回头。
这回,从进山开始算,这都第四天了,难怪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了一株巨大花生,炸一炸随时都能滴油了。
林小月严重怀疑自己头上又要长虱子了。
天呐,只要一想到在流放路上那会,一边赶路一边挠头,注意力还能被分散些去。
现在她却是专心致志,全方位,365°无死角的挠。
坐着挠,躺着挠,歪着挠,趴着还在挠……天呐,她真的是变着花一直挠啊。
她会不会挠秃瓢了啊?
最后,实在憋狠了,忍受不了自己的头发抱成团,揪成一缕一缕的,都快赶上非洲人的脏脏辫了。
于是,她就抱着锅去外头打了水进来烧,烧完之后放温了,她又继续把大锅子搬到山洞口前,蹲下身,用碗一勺一勺的舀出来,蹲在洞口把头发大致清洗了下。
这才缓解了她头痒的尴尬。
……
上山第五日,这日依然雨雾一片,没亮堂过,邪乎得很。
不止流放犯担心粮食不足的问题,就连衙役也一脸焦急。
流放不是自行出游,每天要走多少路,都是有定数的。
赵头试着带手下衙役出山洞,可别说出去,就是站在洞口,都能被大风刮的倒退回来好几步。
众衙役们心急如焚,神色紧绷,心里计较着再耽搁下去,后头的路该怎么赶才能在预定的时间内赶到。
林小月这边也急得不行,但面上仍保持平静无波,她的目光随着衙役的动作眺望向外面,水雾朦胧,天地仿佛将他们隔离开去。
今天就是答应林老爹和苗氏他们回去的日子了,若不能在晚上前回去,庄子里的人怕是要担心得很。
但就算不惧风雨,拼命往回赶,最快也要明日下午才能赶到家。更别说如今外面狂风暴雨,山路蜿蜒崎岖,泥泞湿滑,速度根本提不上来。
林小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场磅礴大雨就这么生生打断了她的计划,阻住了去路。
而流放犯也不好过,病的病,歪的歪,因为有人在这期间内,无意间发现衙役那边的存粮不够了,他们每日都由衙役定时定量拨粮,若是衙役断粮,第一个遭灾饿肚子的肯定是他们呀。
三方的人脑子都在不停转动,为这突变的气候悒悒不乐,愁到了极点。
“三丫姐,我们带上来的面食不多了,要不要多留些,准备多留几日在山上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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