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会堂现场。
“加油啊!我对你们下午的比赛十分有信心!”
杨海带着傅俞、陆力以及赵石他们三人来到了比赛现场,脸上带着轻松适意的笑容,鼓励性地拍了拍这三个少年的肩膀。
“争取拿个三比零,零封他们!”
不远处,安太善带着高永夏、林日焕以及洪秀英也到了,其中,听得懂华夏语的洪秀英听了杨海的话,小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忿忿,转而和边上的安太善说了。
“呵呵……零封我们?!”
高永夏轻轻笑了笑,“我承认华夏队,特别是傅俞九段的实力很强,但再强也是有限度的……这个世界上有哪一位棋士敢说自己是最强的呢?!”
“没错!”
安太善八段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日焕、秀英,下午与华夏代表队的比赛……就靠你们了!”
高永夏“???”
所以,你这句鼓励他们两人,唯独撇开了我的话……是几个意思?
我高永夏不配赢了是吗?!
汹!这位俊朗少年那不大的眼睛中猛地浮现出了一团火焰,身上腾起了一股强大的气势,偏偏我就是不信邪!
在我高永夏的人生字典中,可从来没有认输这两个字啊!
“时间到,请双方代表队入座,比赛对弈马上开始了……”
现场的裁判开始发言,同时开始宣读本次比赛的规则,有请双方主将猜子。
按照段位高低,由段位高的棋士抓棋,而低段位棋士猜。
高永夏猜对,执黑先行。由此,副将战陆力五段执黑先行,而三将战洪秀英执黑先行!
“请多多指教!”
“请指教!”
棋盘上对弈双方棋士略一行礼,本次比赛正式开始了!
“嚓啦!”
高永夏右手掌深入棋盒中,捻起一颗黑子,向棋盘右上星位点下!
傅俞的白棋同样朝己方的右上落下一直,稳稳点在星位上!
白棋第二手在右下点了个小目,而傅俞则一子再在己方的右下星位落下一子,二连星!
行至第五手,高永夏的黑棋居然直接来到了左下,挂了一手!
傅俞的白棋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一手尖顶落了上去!
黑棋长!
很明显,高永夏是想在序盘阶段,就试图挑衅傅俞的白棋,意图不明,但这求战之心跃然棋盘之上!
但傅俞很冷静,并没有冒然和黑棋在这个角落里纠缠,无数次在脑海与来自未来的阿尔法狗战斗,他更深切地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着眼于全局,要直接脱先到其他地方抢占大场,尽量围地布阵,以待后续的发展和战斗!
哒!
白棋并没有理会黑棋左下角的纠缠,直接到左上一个大飞守角,抢占大场!
眼见白棋脱先了,高永夏眉头微动,并没有继续左下浪费子力,而是跟着在右上点了个无忧角……
棋局上的节奏一下子就改变了,双方一下子从左下的纠缠忽然转为在四个角落以及边空上的摆兵布阵!
此时还只是序盘阶段,自然无所谓谁掌控不掌控节奏的问题。
很快,双方布局完,傅俞的白子终于回到了左下角,一子飞入下方边空上!
试应手!
高永夏略一沉吟,一颗黑子落下,尖顶了一个!
白棋没有委屈地往边上走,而是往中腹跳了一个,一下子,黑棋在左下这三颗子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此时,局部上不论是白棋黑棋都还看不出好坏,都是可攻可围,取决于对弈双方各自的选择……
这一刻,高永夏的黑棋强硬地从外面一镇,居然选择将这两颗白子闷在了边空上!
接下来,双方立刻在这里爆发了战斗!
……
演播大厅。
塔矢亮经常去的那个围棋会所中,最忠诚的两位大龄粉丝广濑和北岛下午也来了现场,上午还能坐到比较靠前的位置,下午却只能找到十分靠后的位置。
开幕式进藤光的挑战,点燃了这一次r国方举办的南斗杯青少年围棋大赛,如今,这项赛事收获到了来自r国社会各界,乃至世界棋坛的广泛关注!
也因此,这一次的比赛热度持续暴涨,r国各地甚至国外的棋迷粉丝们蜂拥而至!
“高永夏这几手棋,表现得相当强硬……”
舞台上,讲解的那位职业前辈眉目凝重,“但从这几手,也能看出高永夏的实力底蕴相当深厚,你们看,他在当头镇之前……还选择在角落里扳了一手……”
“恩,这是他的先手权力,白棋必须在这里挡住,否则被黑棋刺入角地的话……白棋这里的阵势会被破坏掉……”
“恩,我们能看到,白棋往边空右侧大飞了一手,而黑棋接下来将白棋滚包了一下……”
“这几手交换是必然的……”
台下的粉丝们看得是如痴如醉,这里的战斗太精彩了!
他们大多都是懂围棋的,再加上台上这位职业棋士讲解得浅显易懂,也都很合理,说明了一下为什么其他常见的下法中,傅俞或者高永夏为什么不这么选择,总能及时地在对弈双方思考的间隙中,进行双方下法上的一些推演,将深层次的原因一一阐述,说了出来……
……
研讨室内。
而在诸人面前,此时摆着主将战的棋盘上,高永夏展现出来的是咄咄逼人的态势!
不可否认的是,序盘到现在高永夏的表现堪称完美,居然将傅俞的白棋压制在下方边空和右下角,但接下来的发展……
只能说不愧是傅俞!
他以十分精准的计算,完成布置后,一个强硬的拐头,往中腹突围!
高永夏的黑棋还是没能将傅俞的白棋封镇在下方边空上,但通过这一次战斗,黑棋在左下形成了十分厚重的外势!
双方展现出来战斗,可谓是高手过招,你来我往,精彩纷呈!
“高永夏这是……不信邪啊!”
杨海淡淡地说了一句。
“但不得不说,从一开始到现在高永夏没有落入下风,不论是从全局来看,还是从局部战斗上……”
进藤光凝声道。
“唔……”
仓田七段眉头微皱,盯着直播的电视,“总体形势上看,高永夏的黑棋并没有达成战略目的,傅俞的白棋很巧妙,也相当强硬地突围到中腹,从这一点来看……白棋是有优势的!”
“没错,就看高永夏接下来能不能在中腹的较量中压制住傅俞了……如果不能的话,只怕这局棋会提早结束!”
塔矢亮审视着棋局,“不过现在看来,黑白棋要先在右下角的战斗先分出高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傅俞一颗白棋凌空而落,落在星位上,碰上了最初黑棋小目上的这一子!
“这……”
研讨室中的诸人都是眉头微皱,尽管后续的变化相当复杂,但隐约间,他们凭借足够敏锐的棋感,都感觉这里的黑棋不大妙!
仓田厚更是轻轻摇头,直接断言道“不得不说,傅俞先在右侧边空一肩冲,再在这里碰的这种飘逸下法,与目前主流下法有很大的区别!
表面上看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但其实你们看这里……整个白棋在右下的阵势一下子就立体饱满了起来……”
“感觉这一手碰……相当棘手!”
“高永夏陷入长考了……”
“在这里黑棋的处理也无非就是从左侧或者右侧长,从外面扳或者从内扳而已……”杨海向前青了一下身体,“我们来摆摆看……”
“外扳感觉不行……你们看白棋只是简单地从这里往上退,黑棋往下立,白棋就跟着往下一跳,没走出去也就算了,连眼位也成问题……很明显这样绝对不行!这么下的话,黑棋会直接崩溃!”
“而如果……黑棋往右退,也不行,这种变化虽然白棋的形状不大好看,但黑棋同样难看,也有眼位不住,全军覆没的危险……”
安太善八段凝声道“如果是内扳的话,白棋就太便宜了,不仅直接围出了一大片实地,而且形成的势力相当强大,还保留着往角地以及中腹进攻的手段……这么一来,白棋占了个天大的便宜,黑棋不行!”
针对傅俞这一手碰,他们研讨来研讨去,有些惊愕地发现黑棋这四个变化不管选择哪一个,都大亏特亏!
在场之人都无语了!
不愧是傅俞君,下出的这一手靠之刁钻,几乎封死了黑棋这里所有更好的出路,从局部作战上看,只怕黑棋也只能委屈的从内扳住,保住自己角地上的一点实地,不至于这里的黑棋全军覆没,不要让双方的差距扩大到无法追回……
但高永夏会这么委曲求全吗?
要知道,自从登录h国职业棋坛以来,高永夏可一直都是力战派中的力战派,行棋落子,刚猛给力,再加上独到的僵尸流下法,到如今在h国棋坛上已然有一种锐不可当的崛起之势!
“他应该能找到能应对的手段吧……”
安太善八段以及另一位h国棋院的前辈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紧张之色……
尽管对高永夏的主将战没有抱有非常大的期望,但他们并没有直接放弃主将战,还是希望他能够逆风上扬,击败傅俞九段,打破这位堪称绝代天骄的华夏少年!若是能挑翻目前华夏这位最出色的新生代棋士,一定能振奋国内年轻棋士以及棋迷们的人心!
足足二十多分钟过去了,经过长考的高永夏终于落下一子,他并没有选择以上四种变化的任何一种,而是一子点在白棋的断点外……
“咦?这里……”
“有意思!”
还不等他们说话,棋盘上傅俞的白子已然落下,补住断点!
黑棋跨!
白棋往右边上扳!
黑棋往左长!
白棋再粘!
很明显,接下来黑白双方就要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决一死战了!
此时此刻,绷紧了心神,盯紧了棋盘的不只是研讨室中的诸人,在外面演播大厅的舞台上,那位讲解的职业棋士也是十分惊叹地说道“高永夏刚刚这几手,几乎是黑棋在这里唯一最好的应对手法了……厉害!”
“不过,前辈……现在黑棋应该还是处于下风吧,感觉这几个字还是很危险!”
“恩……下了!黑棋往上跳了一手!傅俞君立刻做出回应,直接一手顶了过来,这是不给这里的黑棋机会啊……”
黑棋先手一长!
而在上方的白棋则往外一冲……一时间,从角地到中腹下侧再到中腹,居然成为了黑白黑这种十分奇特的夹心饼干样子!
“这个时候,黑棋是不能挡住白棋往外冲的,因为右下角这一串黑棋还没活……”
“啊,高永夏做出回应了,他往右侧跳了一手!”
几乎是黑棋这一跳刚落下,傅俞的白棋就紧随其后,直接一手挖断就跨了上去,黑棋打吃,白棋往上一长,连上这里的白阵……
此时此刻,先前白棋在这里的布置发挥的淋漓尽致,形成的势力相当浑厚,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黑棋右侧的三颗子也有被封杀的风险,高永夏相当机敏地往中腹一扳,不给白棋封镇自己这三子的机会!
比赛会堂现场。
“很敏锐……”
傅俞审视着己方左上角的战斗,本以为自己能够在这里布下一个暗子,以待后续爆发,没想到高永夏立刻发现了这一手的不对,立刻做出了回应!
嚓啦!
他捻起一颗白子,在左上角落下,顶了一手,开始杀棋了!
关键时刻,高永夏也没有怂,一手落下往角上扳住,想要围杀这里的三颗棋筋,和白棋对杀!
他采取了最刚最猛的下法!
白棋挡住!
黑棋虎了一个!
傅俞的白棋在这里直接打吃!行棋至此,双方在这里的较量已经十分明朗了……
此时此刻,高永夏也只能果断在这里开劫,若不开劫,而选择了往外冲,那白棋只是简单地跟着长,后续的几手变化中,右下的黑棋就得净死!
这个时候高永夏再去挖已经来不及了,在右下的黑棋会先死透……
“从现在这个结果来看……傅俞九段怕是从那一手碰开始,就算清楚了这里的所有变化,黑棋在这里的开劫,或许也在他的计算之中……”
在演播大厅舞台上,那位负责棋局解读的职业前辈,以及研讨室中的杨海他们一群人,这一刻,都不约而同地说出了意思相仿的这么一番话。
“现在就看黑棋怎么找劫材了……此时棋局也才刚走入中盘,再加上双方棋局上落子都很稳重,没有什么非常好的劫材……高永夏怕是也很头疼啊!”
现在就看黑棋怎么选了……
经过十来分钟的思考后,高永夏终于捻起一颗黑子,往棋盘的右上方落了下去……
二路扳!关键时刻高永夏竟是打算通过攻击这个角落的白子,想让傅俞在这里回应,也好开劫……
正常人在这里都会犹豫一下,思考一下这里的白棋被围杀,以及围杀右下黑棋这两者的交换划不划算,总得计算计算——
但几乎是黑棋在这里这一子落下,傅俞便直接在右下角拍下一手白子,提走黑棋一子,直接消劫!
高永夏也无奈,只能继续在右上角落子,继续往二路爬了一手,扼杀住这里白棋的活棋希望……
至此,棋局上白棋优势明显。
不过现在还只是序盘阶段,棋盘还十分广阔,胜负还是两说。而以高永夏的骄傲,更不可能这个时候就轻易认输,更何况此时棋局才堪堪进入中盘阶段,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认输了?!
接下来,高永夏的黑棋并没有再在角落里纠缠,只是简单吃住了右上的白棋……
便在这个时候,傅俞的白棋十分飘逸地在黑棋在上方边空上靠了一手!
……
“这里……给人感觉相当漂浮的感觉,毕竟这里是黑棋的大本营,白棋在这里没有丝毫跟脚……”
演播大厅舞台上,那名讲解的职业前别眉头微皱,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傅俞本因坊这一手棋感觉有点过分……不过,这或许是白棋对一开始黑棋咄咄逼人那种态势的回击吧……”
“不过,这颗白子怎么处置,怕是高永夏也相当头疼,尽管这里的空间狭长,但白棋这一子却十分好腾挪,如果黑棋镇住它往中腹的通道,那傅俞完全可以往右上角跳,破坏黑棋这里的阵地实地……”
研讨室中。
“又来了……”
安太善八段脸上神色沉重,指着白棋这一手靠,“这一子的选点看似飘,其实切中了黑阵的要害……从局面上看,黑棋如果往中腹长,白棋就跟着长……”
“从这里的局部来看,黑棋在左边的这一个立二就相当尴尬了……黑棋不是很好办!”
“就看高永夏会怎么做了……”
关键时刻,高永夏并没有立刻在这里与白棋纠缠,而是忽然在左侧,白棋形成的巨大边空模样凌空点了一手……
……
“你来我往,不能总是你抓着我的破绽打,你会做的事情,我也会做啊!”
比赛会堂现场,高永夏这一子凌空拍下,身上弥漫起一股强大的气势,“我可不会一味地挨打啊……”
关键时刻,傅俞也是寸步不让,直接一颗白子靠了上去!
黑棋厚重地一长!
白棋扳!
黑棋往左边空上一跳!
上方边空的战斗刚起头,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在这里开战,没想到高永夏这个时候强硬地脱先,到左侧边空上一点,立刻转移了战场!
黑棋的这一打,颇有一种御敌于国门外的战略构思!
接下来,傅俞和高永夏在左侧边空上的战斗迅速展开,后续的发展中,傅俞的白棋居然没有选择太复杂的下法,只是简单地一退,居然让黑棋轻松地在这里走出了一片棋,侵消了自己好些实地……
在演播大厅的所有人,以及舞台上负责讲解的那位棋坛前辈看来,傅俞这里的妥协他们有些看不懂,是高永夏确实抓住了白棋的要害,还是有哪些点他们没看到呢?
“有点不对,傅俞为什么要这么下?”
进藤光皱眉不已,不住地推演着后续的发展变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傅俞君不采取更强硬的手段,直接围杀这一颗黑棋……
“确实有些奇怪……”
仓田厚七段伸出手,在棋盘上摆着后续的变化,“我们来看看,如果白棋采取强硬措施的话,黑棋会怎么样……”
“唔……”
他们一行人的推演讨论还没有一个结果出来,棋盘上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接下来,傅俞借着之前那一退,顺利地将战斗往棋盘的上方边空引,一下子进入了相当复杂的局面!
“原来如此……”
在场的诸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刚刚傅俞那貌似妥协的一退,原来是将作战扩散到这里的预先动作!
这种局面下的作战,可是傅俞最擅长,也最喜欢的!
“这下麻烦了……”
那位h国棋院的前辈脸上流露出一抹无奈,不得不说,上午和下午的主将对弈中,傅俞在棋盘上运用的战术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
上一局,他利用“进藤光”极力避免与自己陷入复杂作战这一特点,故意用一个意图很明显的下法,混淆视听,当对手以为他不会进行意图如此明显的下法时,偏偏他就这么下了……
而这一局,他同样再次十分巧妙地运用这一特点,以退为进,利用高永夏的抢攻将局面引入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中……
“唉……”
安太善八段无语地摇摇头,没有再去看主将战,而是转而关注副将战和三将战,可当他看到林日焕五段与陆力五段那一局对弈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比赛会堂现场。
“可,可恶……”
坐在副将对局一端的林日焕额头上的汗止不住地冒出来,明明刚刚他在整体局势上,他是占据了优势的!
而当在占据优势时,他习惯性地往中腹一个大飞,想将棋局引入自己最熟悉的领域中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