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归说闹归闹,宋春雪不觉得道长在说玩笑话。
她是真心想跟师兄合谋开医馆来着。
师兄想做的事,是治病救人的好事。
而且天底下这么多病患,只要没有瘟疫,多少能赚点银子,不赔就好。
张道长心里头有些矛盾。
他觉得师弟是他如今能找到唯一的,可以跟他一起做这种会赔钱的营生的人。
反正她财运好。
可他又不想强求师弟。
“你要想清楚,咱们这个医馆可能不仅不赚钱,还得赔钱。”
宋春雪点头,“知道。”
“你种的那些药材,将来可能都要自己种自己用。”
“知道,种了就是要用的,我不是还有别的赚钱门路嘛。”她一本正经道,“以后师兄负责替我掐日子,觉得哪天我出门还能捡钱,我就带着招财符出门呗。”
“咚。”
宋春雪的脑门被道长的拂尘敲了一下。
“你想得美。”
*
次日,宋春雪带着银子跟契约,去铺子里见了南家嫂子。
二人有说有笑的,退了五个月盘铺子的钱,撕毁了契约,然后各自回家。
第三日上午,铺子里的东西被搬的干干净净。
以表感谢,南家嫂子还将铺子清扫的干净整洁,门窗都擦过。
“还没问过师兄,这医馆的坐堂郎中是谁,该不会是师兄自己吧?”宋春雪好奇,“师兄忙得过来吗?”
“这些我早就想好了,郎中我正好认识一个,前些日子从南边来的,医术颇为精湛,就是运气不好,得罪了人,要在这边避几年的风头。”
“药材的事也好办,药柜我去找木匠做一个就是,其他的你都不用管,忙你的就成。”
说着,道长走向院门口,“我先去找木匠。”
刚打开院门,道长看到站在门外的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宋春雪。
“道长?”
“你们竟然住在一个院子里。”
梅阳推开另一扇门,兀自跨进门槛进了院子。
他握着拳头,目光沉沉的看着厨房门口的宋春雪,“所以,终究是我来晚了一步?”
这人真是,胡搅蛮缠。
宋春雪将晒好的黄须菜放在一旁。
“这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不知道梅兄弟找我,可有什么正事?”
梅阳淡淡一笑。
“你若是早说你跟这位道长苟合……”
“唰!”
话音未落,道长的拂尘直接甩在梅阳的脑门上。
“胡言乱语,休得放肆!”
宋春雪冷冷的看着梅阳。
“我跟道长只是师兄弟,住不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都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梅阳,若不是念在你帮过我,今日我会放狗咬你。以后若是让我再听到你这般说话,别怪我不客气。”
梅阳捂着被抽疼的耳朵,紧咬着嘴唇。
就在宋春雪以为他会大发雷霆,跟师兄大打出手时,他低头道,“对不住,是我失言了。”
宋春雪言语冷清,“没别的事你请回吧,我们之间的事两清了。我是救了你,但也拿了六十两银子。”
梅阳紧握掌心低头看着院子里扫的干净的青砖,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直击心口。
“救命之恩重如山海,岂是几十两银子就能了结的?”
宋春雪语重心长的道,“快刀斩乱麻,你有心我无意,我们好聚好散,我不是你的良缘。你若是想求好姻缘,要么去庙里上香,要么让道长给你画个符,为你牵一段好姻缘。”
梅阳气恼的看向宋春雪。
道长双手环抱,站在一旁看好戏。
“师兄,你会牵姻缘吗?”宋春雪见梅阳站着不动,故意这样说。
“不必劳烦道长,”梅阳转身,“我不需要。”
道长看了眼梅阳的面相,“但你的良缘就在这几个月,还望遇到了那人别太莽撞,若是不想跟出家人一样,背负浪荡公子的名声却打一辈子光棍,不划算。”
梅阳瞪了眼道长,转身离去。
两只狼狗追在后面狂吠。
“过来,别吵。”宋春雪被两只狗吵得脑仁儿疼。
她不由看向道长,“师兄是因为早就料到他会来,才在家里住下的吧。”
“你还要去山上住吗?”
道长沉默片刻,“倒不是,师弟的饭比我做得好,我再住一阵子。”
宋春雪点头,“嗯,你想住多久住多久,这条巷子里没人说,外面自然就没人说我的闲话。”
孤男寡女同住一个院子,的确有些不妥。
但道长没说。
他微微挑眉,“为何?”
“斜对面院里的女人,是这条街上最霸道的,如今见了我都要跑,你说呢?”
道长更为困惑,“师弟动手打人了?”
“打了梅阳,被她看到了。”
道长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头转身,“不错,很有天赋,下次传你一套功法。”
*
道长每日早出晚归,很忙碌的样子。
宋春雪每日也不闲着,每日上午去地里看看,回来的时候掐些灰灰菜的嫩芽,放在簸箕里晒干,太嫩的时候口感不好。
黄须菜已经长老了,人不能吃,只能喂牲口。
下午她会忙碌家里的活儿,做些吃食,再做点手工活。
知道师兄要去山上住,她便做了几双袜子,买了好料子做了身衣服。
她不会做复杂的样式,也没怎么绣花,只是在袖口的和领口的位置,绣了简单的纹饰。
她给自己做了两件薄薄的夏衫,对襟掐腰,窄袖中长衫,配上简单的襦裙,不耽误干活。
十日过去,道长说医馆已经收拾好了,就差个牌匾,择日就能开张。
她问宋春雪起个什么名字好。
宋春雪刚认字,哪里敢揽这活儿,让道长自己看着办。
“寸心堂,你觉得如何?”
宋春雪点头,“听着不错,我看行。”
“对了师兄,我给你做了身衣裳和袜子,样式很简单,师兄别嫌弃。”说着,她从北屋抱着一叠衣服来到石桌前,“师兄试试看,若是不合适,我再替你改。”
道长一愣,不由看向她手中烟紫色的长衫,连忙站了起来。
“给我的?”他惊讶之余还有些受宠若惊,“师弟不必麻烦,我一般不换外衫。”
他拿起来一看,还有月白色的里衣一套,以及三双青白色的袜子。
“做了这么多?”道长看了宋春雪一眼,“很多年没人为我做衣服了,多谢师弟。”
宋春雪知道他的心思,转身往厨房走。
“反正你如今有师弟,少花些冤枉钱多车些布,我缝衣服挺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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