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看着那婆子嚣张的面孔,瞳孔微缩,“原来你们什么都知晓,知我不受待见,知我在国公府中步履艰难。”
婆子冷笑一声,“你是华州出来的姑娘,所言所行皆代表华州脸面,二夫人自然要盯着,以防您做出有辱家门之事。”
“可我差点死在这!”方氏几乎嘶吼,“你们都无动于衷,不曾为我说一句话。”
“您不是没死吗。”婆子撇了撇嘴,“世子夫人,您父母双亡,是二夫人心善,贴补着您,您才能囫囵长大,还嫁了人,已是仁至义尽了,难不成二夫人还要连您祖祖辈辈都管着不成?”
“人可不能不知好歹,升米恩斗米仇。”
婆子意思明显,你亲爹亲娘都死了,二夫人只是一个婶子,你死不死关她什么事。
方氏气的发抖,“若非我爹娘拼死护住华州,我用他们管,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一个个当缩头乌龟,如今还齐齐跑来欺负我这忠烈之后,当真是卑鄙无耻至极。”
“好,既如此,那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我是生是死,皆与华州无关,他们有什么事,也别来找我。”
“夫人。”丫鬟急声开口,“切莫冲动。”
她很不赞同方氏的话,一个没有母族支撑的外嫁女,卑贱如浮萍。
婆子也不曾想,方氏竟这么烈,“您可要想清楚了,没有华州为后盾,您日子恐…”
“华州何时做过我后盾!”方氏厉声打断那婆子,“不过是用的上时,来施舍一二,用不上了,又给踢到一边,我要这样的母族何用!”
话落,方氏倏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抬手朝着那婆子脸就挥了过去,比之方才那巴掌还要响亮。
“既谁都不指望谁,那他们有何资格打我,这一巴掌,劳你带回去,交予我二婶。”
婆子歪着头,怔怔半晌没回过神来,心里想法是,方氏疯了。
一年前,那个唯唯诺诺,卑怯小心的女子,竟浑似换了个人,想来是在东小院那数月被吓疯了。
那二夫人的交代,岂不是完不成了。
一个疯子,怎么会当出气筒,心甘情愿被威胁恐吓,二夫人的目的,可并非是要同她决裂。
“世子夫人,您怎能如此,二夫人养了您多少年,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是虐待,不是养。”方氏恶狠狠说,“你少来这套,把别人都当傻子耍,硬的不行,想来软的了,也不想想她在我这有没有那情分!”
言罢,她冷笑一声,“我二婶让你来,应是让你先敲打我一番,然后威逼利诱,让我为她办事,是吧?”
婆子退后一步,看着双眸猩红的方氏,没敢接话。
“哼,这是她惯常手段了。”方氏盯着婆子,那眼神,狠戾的浑似要吃了她。
“世子夫人所言,老奴会一一禀报二夫人,到时候,您可别后悔。”婆子匆匆放下狠话,拉着带路丫鬟就走。
“后悔,我才不后悔,假惺惺的贱人。”方氏快步趴到窗前,冲外骂着。
婆子抿着嘴,几乎健步如飞,她要赶紧回去禀报,方氏疯了,彻底疯了。
她从角门离开,马车却被堵在了巷子口,宽阔大路上,长长的车队长龙一般涌向国公府大门,其气派贵不可言。
国公府门口,除却世子夫人久久未至,其余凡是在府上的,都候在此迎接老夫人归府。
“好大的排场,老夫人该不是回来寻什么麻烦的吧?”春姨娘小声嘟囔。
宋薇朝那些马车护卫看了一眼,眸子眯了眯,竟是连春姨娘都看出来了。
“薇薇。”被包裹住的小手紧了紧,宋薇抬眸,对上了温周复杂的墨眸。
似担忧,似愧疚,似惊惶,又似…
“你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宋薇笑着问。
温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幽幽看向车队,“待会儿你就知晓了。”
宋薇眨眨眼,点头一笑。
“公子,公子。”双喜快步走至温周身后,附耳禀报了什么。
温周朝被搀扶下马车的温老夫人看了一眼,对双喜说,“府上有要事,我暂且走不开,让余修先过去。”
双喜应下,快步走了。
这边一系列动作,迎来了温安视线,他淡淡扫来一眼,旋即收回,嘴角勾着,似乎夹杂着几分讥嘲。
“咸吃萝卜淡操心。”宋薇声音不大不小的嗤笑了句。
这句话有些突兀,除了温周,温安知晓其意,其余人都一头雾水看着宋薇。
春姨娘撇撇嘴,忙移开视线看向马车,这二少夫人的戏,她可看不起,莫殃及了她。
“老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可是让妾身好等,腿都酸了。”春姨娘脚步轻快上前见礼。
在庄子上住的这段日子,老夫人似消瘦了许多,满是褶皱的皮肤贴着脸骨,颇有几分瘆人。
“是老身的不是,摆架子,劳了春姨娘来等。”
春姨娘,“……”
“老夫人误会了,都是妾身不会说话,妾身的意思是,盼着您回来呢,早早就望眼欲穿,等着您了。”
温老夫人没有搭腔,沉沉目光扫向了其余人,众人齐齐行礼,“见过老夫人。”
“嗯,都起来吧。”老夫人说着,一双老眼却一瞬不瞬盯着站在后面的温周同宋薇,眸色极其阴冷。
“果然是冲我们来的。”宋薇笑着低语,抬眸对上老夫人视线,手在身前比了个封喉的手势。
旁人看不见,只她与温老夫人,温周瞧的真切。
“哼。”温老夫人扯着嘴角,半笑不笑,被丫鬟婆子扶着进了府。
“这都不生气,看来憋了个大的啊。”宋薇啧啧一叹。
“怕了?”温周问。
“怕什么?老夫人吗?手下败将,何以言勇!”宋薇跟在众人身后一同进了府。
寿安堂,温老夫人坐在高堂之上,老脸紧绷,威严肃穆。
“国公爷呢?怎么不在?”
温安说,“回祖母,近来朝政繁忙,父亲进了宫,所以未来得及迎接祖母。”
温老夫人直接道,“派人进宫,将他叫回来。”
“祖母,这只怕不妥,父亲正在金銮殿同几个朝臣议事呢。”
“议什么事。”温老夫人冷哼一声,“家中发生了塌天大事,都要被人耻笑死了,列祖列宗牌位都要倒了。”
屋中刹那寂静无比,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脸惊疑。
温安,“祖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那么严重?”
这也是其余人都想知晓的答案。
“让你去就去,等你父亲回来,就什么都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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