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首先来到了定远伯府,请门口护卫代为传报了陈容和陈奇在街上大打出手,被抓到知府衙门的事。但他并未暴露自己的身份,因为他记得陈容需要他暗中打入定远伯府的安排,所以并没说自己是陈容的护卫,报了信便离开了。
陈薇听着下人的禀报,先是眼角跳了跳,随后脸色愈发阴沉。
“是谁来报的信?”陈薇有些疑惑。
门卫答道:“那人没说,报了信就走了,可能是街上的路人吧。”
“路人么?”陈薇将信将疑地皱了皱眉。
如果是路人的话,认识陈奇还说得过去,但他怎么可能认识陈容呢?或许是崔家的下人吧,本来是送陈容过来的,结果路上撞上了陈奇。
“姐姐,你一定要救爸……救陈容哥哥。”陈芙一脸焦急地拉着陈薇的手,情急之下差点将“爸爸”的称呼脱口而出。
陈薇望着妹妹的身影,抚摸着她的脑袋,低声道:“芙儿先回屋休息吧,姐姐会救陈公子的,我这就去府衙看看。”
安抚好妹妹之后,陈薇稍稍攥紧了一对粉嫩的玉拳。
陈容的一番话仍然在她脑海中振聋发聩,她至今还没作出决定,到底要不要为了定远伯府的未来站出来,即便将来会和陈奇、和二叔针锋相对。
没想到陈奇对陈容的报复来得这么快,还没等她从中斡旋,人就被抓到府衙去了。以她对陈奇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陈容确实是先殴打陈奇的,即便是因为他看到陈奇在欺负陈芙,可那是定远伯府的家事,只要陈奇一口咬定自己在训诫妹妹,陈容就占不到理。后来街上发生的冲突,勉强可以算作陈容正当防卫,可前面的殴打却是无论如何都赖不掉了。
更何况,陈奇的身份摆在那,知府大人肯定会偏向于他的。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陈容被定罪,此罪名一旦定下,必然会影响他参加两个月后的春闱。陈容对芙儿有恩,更是晋州第一才子,她绝对不能让陈奇害了他的前途。
想到这里,陈薇的内心更加坚定了几分。
……
同样的一番话,沈逸也告知了崔颢,崔颢立刻赶往崔家寻找堂兄崔无名。
此时的崔家正殿内正在接待贵客——回家省亲的工部侍郎戚文忠。他和礼部尚书崔冲的交情不浅,期间路过金陵,自然要拜会一下幽州崔氏。
崔颢在大殿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里面有人出来。可是陈容被抓让他心急如焚,谁都知道小爵爷的心狠手辣,再晚去一会儿,人还有没有命都不知道了!
实在等不下去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推开殿门,迎着屋内众人恼火的目光,先是向堂内长辈们鞠躬致歉,随后对着崔无名说道:“堂兄,陈容和小爵爷发生冲突,被抓到知府衙门去了。”
“什么?”崔无名闻言大吃一惊。
一位崔家长辈十分不满地说道:“家族长辈正在和贵客议事,你就这样闯进来成何体统?惊扰了戚大人,你担当的起吗!”
崔颢争辩道:“二叔公,我知道我有错,可是陈兄有难,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啊。”
“你说的陈容和我崔氏有什么关系?谁让他自己不长眼招惹了小爵爷!”二叔公老目圆睁,大声怒斥道。
崔无名站出来打圆场道:“二叔公,陈容也是我的朋友,不如我跟堂弟先去看看吧?”
“胡闹!戚大人是你爷爷的挚友,你怎能为了一个外人怠慢于他?”
“我……”崔无名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戚文忠呵呵一笑,巍然说道:“呵呵,无妨,老夫正好想问问,你们口中的陈容是何人啊?”
崔无名如实答道:“是晚辈的朋友,晋州解元陈容。”
“什么?是他!”戚文忠当即大惊失色。
崔无名不解道:“戚大人认识陈容?”
戚文忠扫视众人,沉声道:“诸位有所不知,陈容学子在乡试策论中提出了一项开凿大运河的策略,被皇上拿到朝堂上讨论过,如今已经下令让我工部设计详细方案了。老夫早就想见见这位奇人,向他讨教一下关于大运河的奇思妙想。”
“竟有此事……”崔无名怔怔呢喃。
他和崔颢也不知道陈容乡试是怎么作答的,更不知道区区一篇乡试策论的回答,竟然惊动了当今圣上,甚至准备照着去做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戚文忠看向来报信的崔颢,急切地问道。
崔颢知道陈兄有救了,连忙一五一十地将沈逸汇报的情况复述一遍,顺带着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陈奇以往的恶行。
“岂有此理!”戚文忠闻言暴跳如雷,“在天子昔日的封地上,怎能出现如此恶徒?区区一个伯爵府,就敢如此目无法纪,他要是国公,还不得直接造反啊?崔老太爷,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幽州知府也是出自你们崔氏吧,怎能放任此等恶徒行凶呢?”
崔无名的二叔公,也就是崔氏在幽州老家辈分最大的掌权人,连忙羞愧地解释道:“我崔氏当然不怕一个世袭的伯爵,但幽州毕竟和京城相隔万里,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我们一向与定远伯府和睦相处,不愿过多开罪……”
戚文忠无奈叹道:“事已至此,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无名,老夫跟你们同去幽州府衙,务必要保证陈解元的安全。”
……
“王大人,有位少年托我给您送来一块金牌。”
王锵接过属下呈上来的金牌,当他看到牌子后面的字时,立刻变得目瞪口呆,盯着牌子反复确认后,才向手下问道:“这块金牌是谁给你的?”
属下官兵一看到上司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那个少年果然身份不一般。他不敢托大,连忙将街上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
“是一位少年,你确定听口音是晋州来的?”
“没错。”属下官兵点了点头。
王锵自言自语道:“陛下的吴王令,早就全部收回了,天底下能拿出此金牌的,就只有陛下和……她。既然是晋州来的,估计只能是她给的。这少年跟她是什么关系呢……”
王锵想不通,但不管怎样,他知道一定要保下持有此块金牌的少年。
“走,去知府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