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宛青和秀儿了。
秀儿张了张嘴,鼓起勇气问道:“小姐,你走了,那……那我呢?”
“你啊?哎,老板给你开价五千两,我们实在掏不起呀,只能把你留下了。”宛青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
秀儿气得直跺脚,又急又恼地说:“我哪里值这么多钱呀?老板怎么能这样呢,我……我找他理论去!”
宛青再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叫住她说道:“傻秀儿,逗你的!你可是我的陪嫁丫头,当然要跟我一起走啦。”
“那不用多掏钱吗?”秀儿委屈地嘟起了小嘴巴。
宛青笑道:“陈郎都跟老板谈好啦,全算在一起的。”
秀儿激动地拍手道:“太好了,陈郎真好!”
宛青伸出青葱般的柔荑在她的小脑门上点了一下,没好气道:“我叫陈郎,你跟着乱叫什么,我看你是想当通房丫环了吧?”
“有什么区别吗?”秀儿呆萌地眨着大眼睛。
宛青无语地白了她一眼:“区别就是能不能睡一张床!”
秀儿依然不解:“咱俩以前不也经常睡一张床么?”
“那以后就是三个人睡一张床了!”
宛青直愣愣地看着自家傻丫头,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实在是懒得跟她解释了。‘
……
陈容家。
婶婶昨天干活闪了腰,所以今日在家休养,只有大伯一个人在童衣铺看生意。
夫妻俩开的童衣铺不大,但生意一直很好。料子都是从宁家布行低价进的上好布料,婶婶自己手艺又好,很快就干出了名堂。宁家每周都会从布行派一个人过来帮工,童衣铺小本经营,给的工钱不多,但宁家还会私下给予员工补助。
这完全是看在陈容面子上作的决定,陈容提出的会员制救宁家于水火之中,如今更是贵为晋州解元,宁家当然要把他奉为座上宾。
正好陈大强夫妇开了家童衣铺,宁家可以从技术层面进行支持,而且完全是单方面的帮助,并不占股,更不会考虑收购。
“小海,聚仙楼许掌柜大孙子要满月了,订了不少婴儿的衣服,你替娘亲送一趟吧。”
陈海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现在秋闱都过了,虽说应该继续备考春闱,但也没必要整日都紧绷着,帮家里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他当即点头道:“好的,娘,送到聚仙楼吗?”
婶婶答道:“送到许家,地址放在包袱上面了,你照着去吧。”
陈海拿起两个装好的绸缎包袱,估摸着得有小十斤重,看来许家真订了不少童衣。
说到许家,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好像听宁夜说过,他家和许家说了一门亲事,未婚妻应该就是许家的三小姐吧?正好宁兄从来没见过对方,这次若有机会,替他看上一眼。
宁夜很久前确实在宿舍提过定亲的事,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许三姑娘离家出走了,后来知道了也只告诉过陈容,陈容因为知道许林威就是许三姑娘,便没跟别人提起。因此陈海并不知道宁夜未婚妻离家出走的事。
当然,现在更是没一个人知道,许林威被她二哥叫回家了。
陈海照着纸条上的地址来到许家,果然是住在富人区,家里宅院一看就十分气派。秉明来意后,下人去汇报了一声,便将他引到了会客厅。
许家老大在忙着操办满月酒,今天并不在家,便由许家老二来验货了。
许二公子拿出包袱里琳琅满目的婴儿衣服,看着都挺精巧的。如果是他自己的孩子,肯定就签收了,但这是给大侄子的,他不懂这些,一时拿不定主意。
于是他对一旁的丫环说道:“去把三小姐叫来,让她也帮忙瞧瞧。”
过了一会儿,丫环和许三姑娘一起进入大厅,陈海闻声回头看去,突然呆愣在原地。
这许三姑娘长的,怎么这么像许林威……
许三姑娘迎面撞上陈海的目光,眼神飘忽了一瞬,又很快镇定下来。她将目光从陈海身上挪开,看向二哥细着嗓子说道:“二哥,要不等大哥回来再说吧,先付尾款,有问题再去找他们。反正他家店铺就在那,又跑不了。”
“这样也好。”许家老二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疑惑,“三妹,你声音怎么了?”
许三姑娘红了红脸,随口解释道:“嗯,今天嗓子不太舒服……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二哥答复,便直接转身出门了。
“怎么刚来就走了?”许二公子不明所以,但是也没能叫住妹妹的步伐。
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陈海猛然看见她腰间挂的吊坠,那上面的图案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那是他亲手绣的一片竹林。
那不是我送给许兄的吊坠么,怎么在她身上……
还没等陈海回过神来,许家老二已经叫人送来银钱,打发他走人了。
他失魂落魄地跟着家丁往大门口走去,越想越觉得奇怪,快到门口时,他忍不住朝旁边的下人问道:“小哥,你家三小姐叫什么名字?”
“我家三小姐叫许玉琳。”那下人嗤笑道,“你就别痴心妄想了,我家小姐已经许过夫家了。”
陈海没有理会他的嘲笑,而是在心中不停琢磨着:许玉琳、许林威……
“那你家是不是还有一个叫许林威的少爷?”他又追问道。
下人立刻摇头道:“没有。”
“那有没有参加了乡试的?”
“我们家就两个少爷和一个小姐,没一个考过试的。”下人不耐烦道,“有完没完啊,瞎打听什么?赶紧回你铺子干活去吧!”
陈海被匆忙地推出许府大门,望着重重合上的铁门,他愈发感到茫然了。
自己送给许兄的坠子,在许三姑娘身上带着,他们家又没有其他年纪相仿的孩子,许林威又和许玉琳长得那么像,再加上许兄平时一些奇怪的表现……
似乎也只有那一种可能了。
可这是为什么呀,她既然是女子,为什么要参加科举考试?武国不是禁止女子科考的吗,万一以后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陈海独自站在风中凌乱着。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送个货还能送出个惊天大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