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客栈。
“大人,楼下来了一人,自称从境外而来,有急事要见您。”
见房门打开,方毅拱手冲着还在被窝中的陆凌川行了一礼,恭敬地说了一句。
听闻此言,陆凌川不由得眼前一亮,收起了玩笑,抬头冲着昌平示意了一下。
昌平立刻会意,快步走出了客房,没过一会儿就带着一名风尘仆仆,用头巾包裹着整张脸的人径直走入了客房。
陆凌川瞟了一眼进来的人,并未起身,依旧趴在床头吃着东西。
那人快步来到近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禀报少家主,庄老板已经探得消息,北元大军已经开始向边境集结!”
听闻此言,陆凌川拿着汤匙的右手不由得顿了一下,紧接着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笑意,淡然道:“有多少人?!”
离开京都的时候,他已经提前让铁雄派了一批人前往北境,有的一路暗中随行,有的直接过了边境,前往大漠中的无烟客栈打探消息。
至此,消息终于传回。
那人躬着身,继续道:“北元人似乎在刻意隐藏,对外宣称是在练兵,可是先后已经有十几路兵马出现在土罗城和瀚达城之间,之后便迅速消失在了大漠中。”
“初步估算,很可能已达十万之众!”
听闻此言,陆凌川撇嘴露出了一丝冷笑,沉声道:“看来这次北元是下了血本啊!”
元朝自从退守大漠之后,兵力本就匮乏,能调集十万兵马,可见北元皇庭的决心,看起来这次对北平城是势在必得!
稍作迟疑之后,陆凌川沉声道:“明军这边呢?兵马调动情况如何?”
那人继续道:“根据探查到的消息,燕王已经命令镇北军分批赶往雪龙关,加上驻守雪龙关的守军,应有十五万兵力以上。”
陆凌川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将汤碗交给了昌平,缓缓坐起了身,陷入了沉思。
虽然明军的兵力远在北元大军的兵力之上,但北元人向来骁勇善战,尤擅骑兵冲阵,十五万人对十万人,虽然人数占优,但未必有十足的胜算。
沉思片刻之后,陆凌川抬头看向了昌平,沉声道:“吩咐下去,明日出发前往边境,让大家都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送北元一份见面礼,今夜子时行动。”
昌平躬身一礼,立刻转身离开。
接着,陆凌川又看向了那人,缓缓道:“继续打探,二十七日之前,我们会抵达雪龙镇,有任何消息,直接到雪龙镇见我。”
那人答应了一声,缓缓退下,直接出了客栈,再次直奔北境。
陆凌川起身下了床,缓缓来到了窗前,一把推开了窗户,望着北方雪龙关的方向,体内的血液忍不住开始躁动。
...
燕王府。
门前石阶上,一身铠甲的燕王朱棣看着面前出门相送的王妃,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
虽然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但他不希望爱妃为自己担忧,于是便只能装出了一副轻松的样子。
徐妙云深情的看着朱棣,轻声道:“一切小心,我跟孩子们在家等你凯旋。”
其实她远比自己表现出的样子还要担忧,可是为了让王爷放心,她只有努力隐藏着自己心中的担忧。
沙场交锋,没有谁是战无不胜的,她怎能不担心。
朱棣笑着点了点头,缓缓道:“放心吧,我会很快回来的。”
说完,朱棣就一把将徐妙云搂进了自己的怀中,轻抚着徐妙云的后背安慰着。
他已经收到北元大军在边境陆续集结的消息,决定亲自带人前往雪龙关督战。
“好了,该出发了,不要耽误了时辰。”
徐妙云轻轻点了点头,柔声叮嘱着。
“好。”
朱棣答应了一声,松开了徐妙云,直接转头头也不回的走下了石阶,翻身上了马。
“开拔!”
同样一身戎装的朱能骑在马上,冲着卫队大声喊了一句,簇拥着朱棣直奔北门而去。
徐妙云站在石阶上,一直目送着朱棣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心中的担忧终于忍不住全都浮现在自己的脸上。
朱高炽陪在母妃的身边,抓起了母妃的手,同样一脸担忧的望着北方。
一旁的朱高煦不屑的看了一眼朱高炽,扬声道:“瞧你那个样子,父王什么时候有打过败仗?!他一定能够杀得敌人片甲不留!”
“等我长大了,一定也要跟随父王上阵杀敌!”
话音落下,朱高煦已经昂着头转身向府中走去,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担忧,甚至还带着一丝不屑。
只不过这丝不屑,不是针对即将进犯的北元大军,而是从小就被确定为燕王世子人选的朱高炽。
北门附近。
一处馄饨摊前,陆凌川带着昌平坐在一张桌边,用余光扫了一眼刚刚带人经过,一身铠甲,骑着战马的朱棣。
不久之前,他收到了燕王准备亲征的消息,于是便带着昌平来到了此处。
当他收到消息的那一刻,他也想过要不要趁着这次的战事杀掉燕王!
可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最一开始的决定,留着燕王的性命。
他要的是一座完整的江山,如果现在朱棣死了,他想不到第二个能守住北境的人选,朱元璋也绝对不会放虎归山,将蓝玉调往北平。
至于像冯胜和傅友德这些老臣,虽有能力,但朱元璋也同样不会让他们来,很可能会再派其他的藩王镇守北境。
万一派来一个废物,让北元钻了空子,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要想让北境安稳,朱棣就得活着,至少现在还不是除掉他的时候。
而且他发过誓,终有一天要让朱棣一无所有!亲眼看着他夺走本该属于燕王的一切!
目送着燕王的队伍渐行渐远之后,陆凌川放下了筷子,起身径直向相反的方向而去。
昌平见状,仓促的将碗里的馄饨狼吞虎咽的扒拉进嘴里,丢下了几枚铜钱,急忙追了上去。
距离六月二十八,已经只剩下三天!
...
又一次夜幕落下。
数十名锦衣卫几乎在同一时间分别前往了城内的七八处地方,动作迅速,目标明确。
这些地方全都是北元天机堂在北平城的秘密据点。
原本里面的人早已经该撤离,但就在陆凌川听闻朱棣要带人亲自赶赴北境的时候,他就已经命令北平按察使司,以查案为由,将这些地方全都封锁了起来。
北平按察使司几乎全员出动,在穆青的带领下,将这些地方明目张胆的围了起来,任何人不能通行!
或许是因为对方不想暴露,又或者因为对方不想舍弃这些据点,始终未和按察使司的人发生冲突,依旧装着样子,殊不知他们早已全都身份败露。
迎春酒坊外。
陆凌川带着昌平和铁铉缓缓出现在了附近,望着早已打烊歇业,一片漆黑的酒坊,陆凌川的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冷笑。
自从他答应带铁铉一同前往边境之后,铁铉就像是一只跟屁虫一样,整天跟在他的身边。
正在这时,脚步声响起,穆青带着两个人快步走了过来。
“大人!”
穆青来到近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人呢?”
陆凌川轻轻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
穆青指了指身后的迎春酒坊,低声道:“都在里面,一个都没跑。”
陆凌川嘴角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摆了摆手,道:“你可以带着你的人回去了,这里没你的事了。”
穆青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大人,粗略估算,里面的天机堂人手大约超过十人,要不要下官带人协助?”
陆凌川笑了笑,一边向酒坊走去,一边淡然道:“不必了,收拾他们,我一人足矣。”
随着话音落下,陆凌川已经径直登上了酒坊门前的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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