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公府。
书房内,冯胜和傅友德一站一坐,焦急的等待着宫里和锦衣卫那边的消息,不久之前,他们已经得知,陆凌川平安离开了皇宫,去了锦衣卫卫所。
距离成功营救出蓝玉,只差最后一步。
说实话,事情发展至今,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寂寂无名的少年,居然真的眼看着要将一个已成定局的谋逆案推翻!
正在这时,脚步声响起,管家薛本飞快的冲进了府门,一路冲到了书房,感觉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几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能健步如飞!
听到脚步声,正在房中焦急踱步的冯胜急忙迎到了门口,大声道:“如何?!”
薛本喘着气,擦着汗,兴奋道:“回禀家主,凉国公一家已经出了诏狱,回家去了!成功了!”
听到薛本的回答,冯胜不由得大喜,转头看向了同样因为激动腾地一下站起身的傅友德,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傅友德拍着手,笑道:“太好了!居然真让姓陆的那小子把人给救出来了!这下我们淮西一脉的危机算是真的解除了!”
冯胜点着头,抑制着脸上的欣喜,缓缓道:“的确没有想到,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凉国公虽然活着走出了诏狱,但想要让陛下彻底放下戒心,恐怕没那么容易。”
“从今往后,我们更该谨言慎行才对,千万不要落得跟凉国公一样的下场。”
傅友德皱了皱眉头,迟疑道:“没错,冯兄说的是!”
“不过,冯兄觉得,陛下真的既往不咎了么?真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凉国公?”
说完便转头看向了门口一直在擦汗的薛本,面露犹疑。
薛本摇着头道:“傅公有所不知,凉国公...不,现在已经不能以国公相称了,蓝玉虽然活着走出了诏狱,但是小人打听到,蓝玉已经被陛下削去了官爵,贬为庶民,不但没了兵权,连爵位都没了,而且还被陛下下旨禁足京都,余生都不能离开京都半步。”
“蓝玉门下的那些义子,刚出诏狱就被大理寺直接抓了九人,全都是因为之前触犯了大明律法,估计都不会有好下场,而且好像全都是陆凌川为了营救蓝玉主动推出去的!”
“不过陛下似乎还念着旧情,虽然将他贬为了庶民,但还是把将军府还给了他,从今往后,将军府上下,皆为普通百姓。”
听到薛本的回答,冯胜和傅友德对视了一眼,面色全都有些凝重,方才的那丝欣喜也瞬间消散。
他们都没有想到,陆凌川居然如此心狠,为了救出蓝玉,不惜搭上了蓝玉九名义子的性命!
蓝玉的下场,让他们二人深刻的意识到,今后的每一步都得加倍谨慎,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落得跟蓝玉一样的下场。
冯胜沉思片刻之后,重新落座,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傅友德,缓缓道:“能捡回一条命已属不易,虽然丢了官爵,但他在军中的威望还在,所以他还是陛下的心腹之患,不过这也正是我们需要他的地方!”
“这次他能平安从诏狱中出来,京都周边各路驻军共同上奏的那份血书,应该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收了一个不同凡响的义子。”
“在短短三日时间内,不但偿还了东昌民田,并将所有门客、庄奴遣散,又让人秘密联络各路驻军共同上书为蓝玉作保,还在京都城外成立养济院和收容所,而且中间还见缝插针,捣毁了一处北元天机堂的联络点!”
“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能力,简直不可思议,而且此人足够心狠手辣,假以时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傅友德赞同的点了点头,感慨道:“不错,此子的确不同凡响,如果真的能跟他结盟,再借助蓝玉在军中的威望,或许将来真的可以扭转局面。”
“生子当如陆凌川!”
“凉国公好福气啊!”
傅友德说到此处,再想想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相比之下简直天差地别,不由得摇头叹息。
冯胜看着一脸感慨的傅友德,笑着摇了摇头,迟疑道:“傅兄所言不假,但要想成事,绝不能让一个毛头小子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此子行事过于激进,如果不加以调教,将来很可能坏事,得让他明白,谁才该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不能让他反客为主,凌驾于我们淮西一脉之上。”
傅友德眼前一亮,笑道:“冯兄的意思,是想收服此人,让他今后为我们所用?”
冯胜道:“那是自然,总不能让一个毛头小子在你我面前指手画脚吧?”
“更何况,蓝玉如今已经无官无爵,今后将军府若想在京都立足,还得指着你我二人。”
傅友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虽然没有儿女谁都言明,但是他们的心中全都明白,如果那个位子在将来的某一天真的要换个人去坐,以蓝玉和他们心中的那个人选的关系,到时候蓝玉又将一手遮天,凌驾于他们二人之上。
所以在那之前,他们得想办法让自己的地位远超过蓝玉才行。
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似乎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无法抵抗的诱惑。
...
将军府。
天亮之时,将军府上下全都陆续回到了府中,可是当所有人看到府中如遭洗劫一般的情形时,全都傻了眼。
才三日光景,府中所有的值钱东西几乎全都一扫而空,连家具都所剩无几。
“这是遭了贼么?怎么什么都没了?!”
“不会是金吾卫奉旨抄了家吧?!”
“抄家也不会连家具都搬走吧?!连椅子都拿?!”
“义父被削了官爵,没了俸禄食邑,全府上下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没了,这往后日子怎么过啊?!”
一时之间,刚刚还因为大难不死而欢欣雀跃的人们渐渐开始不停地抱怨,尤其是老二、老四两个义子。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伤痕累累的蓝玉在枫伯的搀扶下缓缓走入了府门,听着院中众人的议论声和抱怨,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诏狱中写罪己书的时候,陆凌川已经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大概告诉了他,所以他知道这都是陆凌川干的。
对他来说,只要能活着走出诏狱就已经是万幸,至于钱财那些身外之物,并没有性命重要,只要人活着,一贫如洗也无妨。
他这么想,但那些过惯了富足生活的义子们却未必能这么通透,经此一遭,不但丢官弃爵,没了俸禄食邑,以前那些来钱的路子也全都行不通了,看着突然一贫如洗的将军府,他们怎么能接受。
正在这时,魏安也扶着脚步踉跄的陆凌川在议论声中缓缓走了进来。
老二蓝弘毅一眼就看到了陆凌川,沉下了脸色,快步迎了上来,一手指着陆凌川,怒声道:“是不是你干的好事?!我们都在诏狱,只有你逃了出去,这才短短三日,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到哪儿去了?!”
听到蓝弘毅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将陆凌川当成了那个罪魁祸首,老四蓝鲸换也快步走了过来,一脸不满的看着陆凌川。
陆凌川缓缓抬起了头,冷冷的看向了一脸怒不可遏的蓝弘毅,冷声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愣住,因为原主在将军府中不但曾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也是最怂的一个,从不敢这么跟其他义子说话,要不然他也不会被欺负的住进了柴房。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懦弱胆小,一事无成的废物小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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