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我答应你的三个条件?”
南木诚挺直地站在帘子后面,有些于心不忍地仰起首来,“其中的理由其实很简单,无外乎四个字,那便是——尊卑有别,你的父亲虽是鼎鼎有名的呼雷神将,但你的母亲却是一个下等的平姓族人,你的血统生来就不纯正,你也不要怪我对你这么苛刻,你要怪就怪你的父母,是他们违背族规在先,我只是在维护我们云州历代遵从的法度而已。”
“为了一个血统身份你就这么来逼我?不惜担上以大欺小的恶名?”
“我还是那句话,我选择站在云州的法度这边,事事以它为先,至于其它的事,那是之后才会考虑的。”
好一个口齿伶俐、顽固不化的老头,南木霖只觉得南木诚给他搬来了一座大山,正压在他的头顶上,让他无法喘息。
“你若还有点理智,就不要想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你阿爸,一来,你已经以你父亲的名誉发过誓。二来,就算他知道了,我也会在议事阁连同其他的郡首和他辩驳,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还有最后一点,难道你希望我将你父母的陈年旧事搬出来,让他们再受一遍南木氏还有族人的指责吗?”
南木霖相信他会干得出来,偏执如此,如果他不是二郡的郡首南木诚,南木霖还以为他是一个走火入魔的疯老头。
“那我们就约法三章,你不说我也不说,谁要是违背了这句话,那就必将受到桃神娘娘的责罚。”看他给自己来硬的,南木霖也用同样的方法回击南木诚。
“好!小子,如果你不是平姓族女子的后人,我老头定会全心全意地扶持你,只可惜啊!”
然而南木霖也不需要被人可怜,“我南木霖就算永远都做不成呼雷神将,也不会因此而自暴自弃,等到有一天我踏入了烈云堂的大门,我一定会向你证明,即使不依靠血统身份,我南木霖照样能成为里面的一名一等勇士!”
“果然事好志气,那你我就翘首以待,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火气最旺的时候,南木霖奋力将房间的大门一甩,带着一身怨气离开了即将困顿他一生的牢笼。
等到南木霖离开后,一直在隔壁听着的南木卓突然走了进来,
“父亲,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对他太不公平了?”毕竟都是南木霖父母的过错,他们两个怎么能全怪在他的身上。
南木诚长叹一声,这些道理他自然都明白,可他却不得不在里面添加一些自己的考量,“你刚刚也听到了,这小子绝非池中之物,他若是个平平无奇的少年,我也许不会这么针对他,怪就怪他自己太过突出,我不得不防啊!”
说到底都是立场不同导致的,南木卓也不好再替南木霖说话,“还是父亲思虑得比较周全,也不枉我们幸苦筹划一番。”
说到这个点上,南木诚倒是有一件事情要提醒南木卓,“你找来的那两个人靠谱吗?万一让别人发现了我们今日做的事,后果只怕会十分严重。”
“父亲请放心,他们行事时都戴着厚厚的斗笠,一定不会让人认出来,而且中间设有曲折,旁人也定不会瞧出其中的端倪。”
“那就好!”
回去的路上,南木志把玩着手中的细脉草,心中积攒了好几个问题想要问一问南木霖,他的同伴们也是一样。
“阿霖,他们怎么会突然把我们放了?”
“我还以为自己的小命都要搭在这上面,没想到不但没事,还轻轻松松的得到一株细脉草,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此刻,南木霖心情差到了极点,他连一个字都不想说,南木志见他情绪如此低落,也就没有再追问他。
“那这细脉草该怎么处置?”走着走着,一名同伴总算问出了关键,他们几个都不懂得服食细脉草的方法,对于其中的用量也没有个着落。
“依我看,我们先把细脉草放个几天,等到我们弄清楚服用它的方法后,再拿出来用它也不迟。”
不得不说,南木志现在露一副理智的做派岂非太晚,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他连累到他的三名同伴不说,还让南木霖因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而且他不知道的是,南木霖的心里已经积满了大量的怨气,一时不知该向何处发泄。
“那该让谁来保存呢?我们得选出个仔细的人才行。”
说到仔细的人,大家心中都一致有了答案,“那就让阿霖来保存吧!等一段时间,我们再把它拿出来用!”
谁料这一等就是三个月的时间。
这三个月里,南木霖的日子并不好过,因着他在训练时时常走神,师父南木江没少在公开场中合斥责他,而每次被点名批评后,他都一语不发,只自顾自生着闷气。
即使是在训练结束后,他也不太爱搭理别人,一回家就钻进自己的房间里,就连小木星都被他关在门外。
乌娜和南木江试过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每次南木霖都是坚决地摇摇头,让他们父夫妻二人根本摸不着头脑,于是心中的担忧也跟着越来也越深。
然而,今年的祈雨大典马上又要来临,今日便是其它三州的使者前来送祭品的日子。
南木江一时腾不出时间去关心南木霖的状态,一大早便出门去办正事去了,只留下他和乌娜两个人在家。
咚咚咚——
这一天,南木霖的房门外不断传出这样的声响,他以为是母亲乌娜在敲自己的门,便冲着门那里不耐烦地喊道:“阿妈,不要管我,我今天不吃早饭了!”
咚咚咚——
还是没有回应南木霖的话,却只有和刚才一样的响动。
南木霖恼怒地掀开身上的被子,几个大步走到门口那里一把将房门拉开,却看见在房间外敲门的并不是母亲乌娜。
而是已经长得和他的腰部一样高的小木星,它见南木霖终于把门拉开,使劲地闪动眼眶里的眸子,像是在暗示南木霖想和他一起出去跑一跑。
“小木星,你乖!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出门,我改天再带你出去,你自己去玩吧!”南木霖拒绝完小木星后,又大力将房门给合上。
房间外,小木星发现自己不再受南木霖的重视后,心里好一阵失落。
一旁的乌娜见它的嘴巴不断有白气呼出,就知道它是受了南木霖的委屈,于是走过去蹲下来安慰道:“小木星,你不要怪阿霖,他是心情不好才会不理你的,等他心情好了就会好的。”
听着这柔声的安慰,小木星将脑袋往乌娜的怀里蹭了蹭,也像是在安慰这位受到儿子冷落的母亲。
在这一刻,他们有机会同病相怜地缩在一起,互相取暖。
乌娜一只手抱着小木星的同时,另一只手却捂着自己的胸口,几天前,那里便开始隐隐作痛,而且到了现在,她只觉得呼吸也越来越受阻,然而这其中的隐情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乌娜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看大夫,更不敢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南木江,只因为他太过忙碌,她实在不想惹他担心。
而且她连南木霖都一道瞒着,只管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病痛的滋味。
南木霖明明听到了屋外的一切,却丝毫没有去搭理的意思,他不知道乌娜在强撑着自己身体的同时,还在为他担心。
另外一边,在迎接各州使者的祭品台上,各州使者送来的祭品和以往都如出一辙,好在上次在锋州生辰宴上的言语交锋并没有引起他们对云州的不满,而且银州族长北灵琴也照例派来了使者前来送祭品。
看到云州同各方的关系有所和缓后,南木江郁闷的胸腔内总算松了口气。
银州这次派来的使者名为北灵箫,和上次来的北灵清一样,是银州族长北灵琴的得力助手。
论长相,他风度翩翩的身姿并不亚于北灵清,论谈吐,他在和南木泽交流时,语言畅通无阻,丝毫无所畏惧,俨然一座屹立不倒的泰山。
同时,随他而来的八名女助手使者个个都玲珑出众,让人一看,便能知晓银州的地大物博。
在祭品交接的仪式结束后,南木泽依照以前的旧俗,邀请各位使者留下来参观云州的祈雨大典。
结果令他倍感意外的是,这一回他们都接受了自己的邀请,确切地来说是银州使者最先答应的,其它两州的使者听到后,也相继答应留下来。
对于这一反应,南木泽看到很清楚,银州此举无外乎是在拉拢云州,好让他们不在处在孤立无援的位置。
而锋州和猛州的使者们为了防患于未然,只好也留下来看个清楚,待三日后回去的时候,也好去向他们的首领汇报。
南木泽当场表示了对使者们的热烈欢迎,还命南木江亲自负责对他们的招待。
南木江应声下来后,赶紧命助手前去将一郡街道上最为高档的那家客栈清空,并吩咐那里的掌柜及时备好酒水替使者们接风洗尘。
好在这一系列过程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所以到了下午时分,所有的使者都在南木江的陪同下,在这间客栈里安顿了下来。
南木江在离开客栈前,还特意留下了他的三名助手,并叮嘱他们要时刻陪在各州使者的身边,一来可以陪使者们在云州逛一逛,二来,就是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形都要及时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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