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切莫忧心,我想这大概是偷方子幕后之人见强取不成使的诡计罢了。”
“哎,你叔父也是这么说,只是我还是忧心,我总想着东来街还没开门营业就这么多明枪暗箭,若是以后开业,见着我们生意红火,那他们不得跟疯狗一样缠上来。”
“还有你叔父,回京述职结束后就回北地,到时候天高皇帝远,随着那起子小人在陛下身边进言,日子久了,不免圣心动摇!”
知道她担心什么,姜舒绾微微一笑,“婶娘放心,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叔父可在?”
“在呢,一路风尘仆仆,还剿了匪,一身血腥味,不好进宫面圣,刚洗漱整齐,只等陛下传召。”
“既如此,免不得打扰叔父一会子时间。”
很快,姜舒绾就见到换了一身朝服的孙将军。
孙将军久经沙场,什么场面没见过,却偏偏叫姜舒绾几句话吓的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
“你要把二成股份分给陛下?”
听了姜舒绾的话,孙将军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我没听错吧?”
“不是什么王爷皇子,而是陛下?”
孙夫人也惊呆了。
“老天爷,只听说当将军的伸手向皇帝要银子,没听说将军给皇帝送银子的。”
“而且,绾丫头,你这跟行贿有何区别?”
孙将军、孙夫人只觉得世界观都被摧毁了。
尤其孙将军,当官这些年,他见过清官,也见过贪官污吏。
前者清风明月,直言死谏。
后者沆瀣一气,最喜欢溜须拍马,只将圣上哄的晕头转向,时不时还会进献些或稀奇或名贵的物品。
姜舒绾这种送股份的行为,明摆着就是溜须拍马,迎奉巴结,此种行为绝非清官所为。
甚至,贪官也不可能这么做。
“叔父说什么啊,什么贪官清官的,我一个女子,又不上朝为官,清官贪官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过是觉得琉璃工坊所获巨大,陛下现如今穷的连抚恤金都发不出来,我们这些个做臣民的,可不得为君分忧?”
姜舒绾这一席头头是道,只叫孙将军眼睛都瞪圆了。
“为君分忧?”
“你这也算为君分忧?你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你其实只是害怕树大招风,所以一直压着不让东来街开店营业,分股份也是为了找靠山。”
“我同意你分股份的法子。”
“可是……”
“可是对方是陛下啊!”
“本将军为官这么多年,见过给京都府尹送钱的,也见过给什么王爷皇子送钱的,人在“江湖”,凡事求个庇护,我懂的。”
“我甚至也想过,在东来街开业之前要与朝廷要员走动走动,毕竟琉璃那玩意一卖起来,利润太大。”
“有到是自己吃肉,也要给别人喝汤——我虽是武官,这些道理也还是懂的。”
“可是陛下……”
“再怎么样也不能是陛下啊?”
“你真是太胆大了!”
孙将军不敢置信的看着姜舒绾。
什么为君分忧……
滑天下之大稽。
这明明就是行贿。
就是拿钱买靠山。.
别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姜舒绾竟胆大到找上陛下。
她是真不怕死啊!!!!
孙将军双手颤抖,上战场的时候他手没抖过,现在抖起来了。
“叔父,你这话真是冤枉死我了,怎么就叫我贿赂陛下?天下臣民都是陛下的儿女,顶多就是我这个做女儿的孝敬孝敬老子罢了!”
“试问,做女儿的孝敬老爹也有罪?”
狡辩!
这明明就是狡辩!
孙将军知道姜舒绾在狡辩,然而一时半会他竟找不到话语反驳。
孙夫人也是,孙夫人第一次发现成语的博大精深。
原来,“为君分忧”也能这么用。
原来,“孝敬”也能这么用。
孙夫人震惊的看着姜舒绾,“绾丫头,你真不怕陛下将你打杀了?从古到今,就没有和陛下合作做生意的,你还白送股份,你这分明是想借机搭上陛下,陛下睿智,岂看不出你的小心思。”
“婶娘这话有理,陛下何等睿智,定能看出我的小心思,但现在陛下不是穷吗?”
“俗话说的好,穷则变,陛下就算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又如何,我不信他不心动。”
“再说了,我就是个老老实实生意人,我不偷又不抢,陛下为何不能收我的银子?”
听姜舒绾信誓旦旦的话,孙将军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痛。
一个闺阁女子,哪里来的胆子啊!
便是与陛下最亲近的皇后、贵妃也不敢如此对陛下吧。
孙将军只觉得心惊胆颤。
以前孙婉婉与他写信,说结交了一个闺中好友,他还没当回事。
女人嘛,能有多大出息本事,左右不过是内宅打转,谁知道姜舒绾一出手不是商队,就是琉璃工坊。
偏她还舍得,不但分他股份,连皇帝那边也不放过。
有心胸有胆识,还一点都不小家子气,这份睿智,当真叫人佩服。
只是,他真的能开这个口吗?
虽然姜舒绾说的面面俱到,又是“孝敬”又是“为君分忧”,一点破绽都没有。
但他真的能开这个口吗?
当然,陛下若是真的收下这二成股份,从此以后他们的琉璃生意就可以高枕无忧。
只是,陛下真的会收吗?
不知道!
他完全不知道!
当天晚上,孙将军进宫。
“孙将军怎么回事,打了胜仗正是开心的时候,怎么愁容满面的?”
“应是为军饷担忧吧,毕竟陛下穷的很,可士兵又要吃饭,还有那些抚恤银子要发,一个要钱,一个没钱,我都怕孙将军被陛下撵出来!”
听见宫女太监的窃窃私语,孙将军苦笑无比。
老天爷!
说出来都没人信,这回他不是来要钱的,他是给陛下送钱的。
他还担心陛下不收。
做臣下做到这个份上,他估计也是天下第一人了。
御书房。
当孙将军颤抖着说出分成股份后,老皇帝整个人都懵了。
老皇帝掏了掏耳朵。
“爱卿,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冒着杀头的风险,孙将军又说了一次。
老皇帝=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