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了孔姝元没多久,李凡也出现了,他确实看不惯陶遴,因为陶遴不良于行,孔姝元对他就格外小心,本来李凡就担心自己不懂音乐,和女朋友没有共同话题。
这一下出现一个音乐造诣高,还长得不赖,且又是惹人怜爱的身体状况,李凡没办法不介意。
他认识陶遴的时候,陶遴还没对这个世界放下戒心,对上他就更戒备,这让李凡误以为陶遴对他有敌意。
一来二去的,李凡对陶遴防备又不爽。
偏孔姝元在这方面神经大条,她注意不到李凡的小情绪,只会在李凡对陶遴不满时压制他。
每次孔姝元提到成熟多才的陶老师都会迎来李凡的隐秘白眼,时间一长,李凡就找到了抗衡的对象,他提赵凌。
孔姝元说陶老师年少有为,李凡就阴阳怪气:
“陶老师三十几了有点资历不是应该的吗?要说年少有为还得是我们小凌,小小年纪百花齐放的。”
孔姝元说陶遴沉稳,李凡就说:
“沉稳?他三十好几了还不沉稳那不成人来疯了,我们小凌才是真的稳重,十来岁呢知礼得体,进退有度的。”
提的次数多了,有时陶遴在场李凡也顾不上,孔姝元就会生气替陶遴说话。
“……赵凌赵凌!你咋不说你自己多能耐呢?”
李凡被噎了一下,不过没等他为自己正名,陶遴先激动上了。
他眼神变得恐怖,盯着小情侣追问赵凌是谁。
李凡还以为陶遴也烦了,还心虚了一下。
但陶遴的态度很严肃,孔姝元对赵凌了解不多,是李凡给陶遴介绍的赵凌。
李凡还暗戳戳的垫高赵凌,把人所有会的东西都提溜出来,末了还补一句“这孩子灵气天赋都是一等一的!”
陶遴却没有生气,反而瞪圆了眼睛,连孔姝元看出来他情绪不对。
过了好半天陶遴才勉强恢复平静,但还是很在意赵凌的样子。
这事过后没几天,孔姝元就提起要听赵凌弹奏“高山流水”……
“那小子说……他那弟弟围棋书法古琴都是顶尖,我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陶遴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凌。
他在郡主府那段时日也算对赵凌了解颇深,他知道这个被圈养在后院的戏子没有那么简单,并不如外界传言——仅靠一副好皮囊就迷住了郡主心窍。
赵凌识诗书,擅礼乐,如李凡而言,他天赋极佳又静得下心,学什么都是一点即通。
陶遴惜才,所以他允诺赵凌,如果有一日郡主开恩放他出府,便来投奔他……
赵凌垂眸,心里有几分心虚,其实他会的那些在前世并不算什么,琴棋书画在大家门户里只是小打小闹。
不过到了这里,这个时代科技产品飞速普及,人们打发时间的玩意太多,要学的新东西也太多。自然就分不出太多时间钻研相对枯燥的琴棋书画了。
而被束缚在后院的赵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所以他并不以此为傲。
“你应该是四年前,或者更早来到世界的,这几年还好吗?”
陶遴问。
赵凌抬起头,真心实意的露出一个笑来。
“是四年前,我过得很好,这里很好。”
陶遴认同的点头,他刚清醒那段时间迷迷糊糊的,等到反应过来身处的环境时,又惊又乱。
这里没有阶级之分,没有主仆关系,他入目之处陌生且新颖,陶遴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没那么迷茫。
交换了部分信息,说开的师徒两人气氛轻松。陶遴偶尔说起前世的事也不会让赵凌不自在。
暮色渐晚,陶遴露出疲态,赵凌注意到之后心里难免酸涩。
前世的陶遴出身武学世家,虽然没有继承父亲的绝世武学,但身体比常人强健,哪会像现在……
陶遴心思细腻,一看赵凌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淡然一笑安慰道:
“别担心我,我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还没怎么恢复好而已。”
陶遴的话半真半假,没恢复好是真的,因为他刚出院回家不久就得知赵凌的存在,确定后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让赵凌来见见他,又担心暴露赵凌所以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至于他说的没大碍则是假话,这具身体本就虚弱,吞药自杀被救回来后也留下了后遗症。
医生也叮嘱过,现在是夏天还好。等到了冬天气温下降,陶遴只会更难挨。
但陶遴没说,他不想让赵凌担忧。
赵凌是玲珑心思,前世身处那样的环境更是练就出察言观色的本领,惯会替别人着想。
如果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说不好还会自责,觉得若不是为了他,陶遴还能好好的活在前世。
毕竟前世的时代虽然严苛,可陶遴是掌握话语权的等级圈层,是不会有委屈受额。
如陶遴所想不差,自从得知陶遴是为了救自己才阴差阳错来到这里,还复生在一个残缺之人身上,赵凌就很难不感到歉疚。
“老师你累了就先休息吧,我以后可能要常来叨扰了。”
赵凌认真的说。
陶遴却摇了摇头。
“我听说你现在还在念书,别想那么多,先把书念好,有空再来就行。”
前世的赵凌也曾透露过对科考的向往,不过对那时的他而言,那些都是妄想。而现在他有机会有条件,陶遴只会为他感到高兴。
“我每个周末都会有假期的,我不在的时候老师也多出去走走,这儿有太多有趣的地方。”
赵凌实在不放心陶遴,因为他和陶遴不同。换位思考,如果是他从一个天之骄子沦落到一个陌生的时代,还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只怕会终日郁郁寡欢。
看着面前不复以往意气风发,恣意潇洒的陶遴,赵凌抿直了薄唇。
陶遴能感受到赵凌的担忧和关切,他并不推辞,颔首微笑:
“我会的,既来之则安之,我记得。”
赵凌眉头微动,和陶遴对视一眼,终于是笑了。
既来之则安之,赵凌在郡主府没有自由时对陶遴说过这句话,初来这个世界时,他也对自己说过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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