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赵凌被覃瑞“吵醒”,李凡不满的啧了一声。
覃瑞恍若未觉,还冲着几人打了招呼才离开,连刚醒的赵凌都没落下。
赵凌睁开眼,他眼底清明,没有一丝睡意,但因为心里纷乱如麻,所以脸上还是带着几分惫懒。
而这在李凡眼里就是没睡好,顿时更讨厌吵醒人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的覃瑞。
“要不去房间睡?不着急走。”
李凡贴心的说,孔姝元也赞同的点头。
赵凌轻轻摇头,在小情侣关切的眼神里毫不勉强的笑着说:
“不用了凡哥,嫂子,睡够了。”
而且他一会儿就得回家了,不然周川怕是等不及打车都要先走。
果然,周川见他没有顺势答应再眯一会儿松了口气。
本来李凡是打算跟赵凌提请他拍宣传片的事,不过经过这个下午,他以为赵凌很忙也就歇了心思。
连赵凌想起来主动提起也被他按下了。
“没事,那个不急,你忙完有空再弄,实在不行,随便找个小明星也可以。再不济让小鱼儿上,就他这张脸,也不比明星差。”
李凡说着指了指一旁正在看演奏会视频的柳沉鱼。
柳沉鱼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不做声,拒绝之意十分明显。
赵凌莞尔一笑,随即态度自然的转向孔姝元开口:
“对了,嫂子,有机会的话,我可以拜访一下陶老师吗?”
孔姝元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别人我可能觉得没机会,你的话,老师应该会想见你的。我回去问一下,到时候让李凡给你答复好吗?”
赵凌点头,再次谢过孔姝元。
“不用谢,是我应该谢你。”
孔姝元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客气。
又待了一会儿,徐楠催回家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
看到来点人,李凡露出了然的打趣神情。
“凡哥,嫂子,柳老师。先走了,下次再来玩儿。”
赵凌拿着手机,接起来之前笑着同几人告别。
周川也跟着快速道别,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催赵凌接视频。
陶遴的回复来得很快,赵凌从棋院回来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李凡的消息,说如果赵凌有时间,随时都可以去拜访。
看到李凡发来的信息,赵凌敲击键盘的手顿住。
他从回来就让人去调查陶遴的事,只不过调查结果没那快出来。
不过既然陶遴肯见他,那自己必然要亲自去会一会。
赵凌没有犹豫,打字回复李凡:
【我明天去可以吗?因为后天要回学校了。】
周一没课,赵凌一开始的计划是就在家里好好陪家人的。
李凡秒回复:【可以,陶遴说你什么时候去都行。】
李凡:【那家伙性格古怪,也不知道你怎么就对他感兴趣。】
李凡的语气里显然对陶遴有些不爽,赵凌猜测是因为孔姝元,他笑了一下,心里积攒的紧张消散些许。
赵凌:【只是有些好奇。】
次日,赵凌一个人开车出了门。
周川见他出门还打算一起跟着当司机,但赵凌居然让他留在家陪爷爷和徐楠,周川当然愿意,当即就乐呵呵的送赵凌出门。
陶遴的住所有些距离,赵凌开车过去要四十分钟,但一路上他却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陶遴住的地方是在独栋别墅区,赵凌到了大门口被门卫拦下,他报了自己的名字,门卫确认后给他放行。
赵凌开着车顺着导航停在了别墅前,他原以为孔姝元或者李凡会在,可到了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停好车,赵凌神色平静的按了院外门铃,漆红雕花铁门很快从里面缓缓打开。
赵凌毫不犹豫迈步走进,穿过院子,他看到了大门敞开的别墅。
敞开的门旁边,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正看着赵凌。
男人遥遥看着赵凌,赵凌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莫名知道他在笑。
每走一步,赵凌的心里多一分笃定。
等看清那个轮椅上的男人时,赵凌呼吸一窒,幽邃的眼睛闪烁点点星光。
男人约摸三十来岁,皮肤苍白,面容带着阴郁的俊美,也如赵凌所想,他是笑着的。
“赵凌,你来了。”
男人开口,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轻柔的叹息。
从男人开口叫出赵凌的名字,他的眼角就骤然湿润了。
“……老师。”
赵凌艰难开口,嗓音里是清晰的哽咽。
陶遴眼睛也隐隐泛红,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不自觉握紧,指骨透出白来。
“我就知道是你。”
赵凌走近,弯腰半蹲在陶遴跟前,头伏在他膝盖上,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哽咽。
陶遴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放在他头上,声音也发着抖。
“我就知道是你,活着就好……”
赵凌抬起头,他此时的眼神和表情是难得一见的脆弱和可怜。
眼眶通红,浓密纤长的睫毛沾上泪水结成一绺一绺的,声音闷而低哑。
“您……您怎么会……”
赵凌再也说不下去,他垂眸看了一眼陶遴的双腿。
前世的陶遴分明是康健的。
赵凌心里有太多疑问,可他当前只想问陶遴的腿是怎么回事,他并未听李凡和孔姝元提过这件事,所以亲眼所见时才更加震惊。
陶遴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腿,他笑了一下,没有哀戚不甘,反而安慰起赵凌:
“这具身体就是这样的,这并不算什么,能活着就是天大的恩赐,不是吗?”
陶遴的话两人都懂是什么意思。
等赵凌的情绪微微稳定,陶遴带着他进了大厅。
别墅里的人都被陶遴暂时遣散,所以此时偌大屋子里除了师徒俩就没有其他人。
两人对彼此都有太多疑问,赵凌坐在沙发上,等着陶遴先开口。
陶遴不慌不忙,熟练的操控着轮椅给赵凌倒了一杯茶,赵凌想帮忙都被他拦下。
“没事,总是喝你倒的茶,也让为师给你沏一杯吧,原还想没机会了。”
陶遴笑容揶揄,赵凌却又红了眼。
在那个阶级森严,而他又身份低微的时代,陶遴是唯一拿他当平等的人对待的人,除了师徒礼仪,陶遴从未轻看他半分。